地球終結前傳

很多人說過人在死前的一刻,生前的片段都會在腦中通通重演一次。

看來這句話是真的。

零碎的回憶佔據了我的腦袋,小學的入學禮...高中的最後一日...搬離家中的那天......

還有......

警察學堂的畢業典禮。

我以第一名的成績從學堂畢業,在講台上滔滔不絕的說着對將來的憧憬,台下的母親和姐姐臉上都掛着欣喜的笑容。

突然畫面一轉,身穿制服的我正追在兩個匪徒後面,他們各持一把利刀,手上都拿着一袋剛從銀行劫來的鈔票。

我追上了其中一個較矮小的,右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他手上的利刀應聲跌了在地上。

「警察!不要動!」我大聲喊道。

匪徒停低了,慢慢地轉過身來。我鬆開抓住他的右手,但依然神色戒備。

誰知他突然從腰間亮出一把手槍,向我腹部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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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濃烈的虊水味猛然撲向我的鼻子,耳邊傳來一陣陣機器運作的嘟嘟聲......

我驚醒過來,身體不自主地坐起。

一連串的動作引起腹部傳來陣陣的痛楚,痛得我正叫。

匪徒、小巷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醫院白花花的病床和難聞的虊水味。

「對了!一定是在追那兩個可惡的銀行劫匪時,腹部中槍而被送了進醫院!」我恍然大悟。

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發覺已是午夜。

原來昏了這麼久嗎?

幾縷月光從窗簾中的隙縫射進來,令空空如也的病房更添幾份孤寂。

我輕輕的嘆了口氣,這都是自己一手做成的,豈能怨天尤人?

我拍拍枕頭,重新把被子蓋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閉上雙眼。

直覺告訴我這又會是漫長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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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那一槍沒有傷及內臟,我看沒什麼大礙,兩星期後便提早出院回家休養。

我提起手提袋,環顧一下看看有沒有東西遺漏,便信步離開病房。

途中經過一間四人病房,聽到房裏傳出陣陣笑聲,我不由得加快腳步。

在住院的十幾天中,雖然間中有不少同事和朋友前來探望,胖警長更親自帶着水果到來慰問,但他們終究都要上班,所以大部份的時間都是我一人獨自在病房裏。而她們......卻始終沒有出現。

眼看其他的病人都有家人陪伴左右,只得一人的我更顯寂寞。

我抱着半點希望望向醫院大堂,始終看不見她們的身影。

「怎麼可能會來?」我自嘲道,轉身踏出醫院。

我這輩子,大概也不會被她們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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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的這段日子,我反復的思考着同一個問題:如果今天就是生命中的最後一天,我會希望做些什麼?

這一次意外,令我深深的感受到原來死亡,可以離得這麼近。

人就好像流星一樣,只是漫無目的地劃過天空,最後不知在哪裏燃燒殆盡。

每一個人也希望在劃過天際的同時,留下一點自己活着的痕跡,而拼命的活下去。

可是誰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就會墜落,所以在任何時候都不應令自己有一絲遺憾。

至於每個人在生命結束前不得不做的事情,我想不同的人該會有不同的答案。

若果今天地球就會終結......我會想做些什麼?

在我死前,有什麼不得不做的事嗎?

其實心裏早已有個答案。

我拿起電話,不自覺顫抖的手指按着的,是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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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上班竟然令我有一絲興奮。

我熟練地跳上了腳踏車,腳使勁往地一伸,腳踏車立即向前高速衝去。

想不到這麼多年沒有踏,技術還是沒有生疏。

汽車的行駛聲和響號聲充斥耳際,儘管現在只是上午八時,早上的街頭卻已有不少趕着要上班、上學的人。

這天的空氣不怎麼好,即使是早上,空氣也不見得清新。當然,擠滿汽車的馬路是主要原因之一。

我皺了皺眉頭,雙腳不禁加快了速度。

我把腳踏車泊在一個小公園裏,徑自走向警局。

胖警長說我才剛出院,決定把我掉作接線員一個星期,好讓傷口痊癒得更快。

雖然心裏是有一些不滿,但我明白這是胖警長的一番好意,於是接受了掉職。

我心不在焉的聽着胖警長解釋接線員的基本工作,心裏盤算着晚上見面時的說詞。

前些天我終於鼓起勇氣打電話給姊姊,約了她和媽在晚上食飯。

到底該說些什麼才可得到原諒呢......

我一邊敷衍着胖警長,一邊苦苦的思量着適合的用詞。

就是這樣,我一星期的接線員工作就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