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乃人之醜惡,人之本性。也許這個世上有一個地方,以貪婪作為人的動力,以貪婪作為社會的基石,以貪婪作為道德操守的原則,被稱為貪婪國。
一位少年在海灘中醒過來,他甚麼都記不起來,只感到整身濕透。「沒事吧?」這個清澈而帶有擔憂的聲音,來自一位坐在他身旁的白髮少女。看到他點了點頭,少女也鬆了一口氣。少女慢慢告知他遇上了海難,流落在這個名為奧耶的島國。失憶的少年默默接受這個現實,也感謝少女對他的關心。「還請小姐帶路了。」少年想了數刻說出這句話,畢竟這是他唯一的選擇了。少女淡笑著,暗中卻帶有無奈和傷感,少年不明所以,也不多說。
陽光普照下,他們從海灘走到草原,途中的景色就是那麼遼闊,那麼生氣勃勃。海浪生動地拍打著沙石,水花四濺,在陽光折射下更是燦爛;綠油油的草原上花木茂盛,小動物在大自然的懷抱中玩耍,這個地方就是美麗。「走了一半了,休息一下吧。」少女這樣提議,少年也沒有異議。在一棵大樹的陰影下,躺了下來。
「你覺得這裏美嗎?」對方突然這樣問,少年也自然地答。「當然美了,不知城市會否更繁華美麗呢?」那把聲音中的那份傷感更為顯見。「也許貪婪是人的本能吧,這個地方的人非常的貪婪醜惡。」少年「啊」的一聲,也繼續聽下去。「在這年之前,大家都還是非常友善,齊心協力地建造社會。可是他們都變了,在這一年,一天一天地,一個一個地,大家變得愈來愈貪婪,互相貪圖對方的東西,搶掠打鬥。曾經那個帶領大家建設和平的領導人,也消失得不見踪影了,這個社會現今只留下一遍黑暗了。」嬌嬌哭聲取代說話了。「我很想要回到以前生活而已……」
哭聲停了,少年站了起來,督見少女睡了,臉上還留下淚水。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自己的家人,不記得自己的生活;可是唯一肯定是,自少女從他一開始就陪著他,那一份笑容,那一把聲音,已是他整個世界了。少年的心熾熱起來,必須幫助她,這樣想而馬不停蹄地跑去城牆。但他殊不知道,少女最不希望的是唯一理智的朋友走入城。
到了,他站在城門前了,門後傳來危險的氣息,帶了幾分恐怖。想也不想,用力按在城門。沉重的鐵門自動打開,迎面的是寒氣。踏了第一步,毛髮豎起,冷汗滿身,也是沒辦法的事,卻使他的雙腿不能再動,畢竟大腦設法阻止身體走上明顯的不歸路,是神經系統主導的時候。「甚麼?我要進去……為了她……我要進去!」身體不受控制,停止了動作。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城門的機關動了起來,把少年撞進去,關上了。
「疼……身體終於能動了。」少年倒在地上,摸著疼痛的背部。回過神來,卻發覺自己身在繁華鬧市之中,街上快樂氣氛濃厚。小孩子隨街玩耍,朋友之間談話大笑,大人也帶著笑容工作。「發生甚麼事了……」「你要一些食物嗎?」旁邊一名素未謀面的美貌少女問道。「不用了……」少年的身體仍感到全身危機,也沒心情吃東西。「那你要錢嗎?」第二位美女問他。「不用了不用了!」「那你要……我嗎?」第三位、第四位……,他己經被一堆少女包圍。「滖開!」少年對這些明顯的陷井大叫,她們都止住了。那一刻,整個地方都陷入了沉靜,每個人都把視線放在少年身上;下一個瞬間,他們都表情扭曲,神情詭異,瘋狂大笑;互相搶奪、殺害,貪圖其他人的事物;不過數秒,一切化為烏有——繁華鬧市都只留下一遍死寂、陰暗、廢墟、雜物。「呼……只是幻覺嗎?還好沒中計了……那是甚麼!」地上只有乾掉的血跡、駭人的屍體和毫無價值的雜物,使少年身體抖動起來。
「落難於此的汝,那只是貪婪的禍害之一。」聲音來自前方。「誰!」少年走向前方,看見一個黑衣老人。「老夫為貪婪國的前領導者,為世界監察者。」「貪婪國? 」老人沒理會他,自說自話。「奧耶本是一個小小的村落,聽說心地善良,卻毫無進步。老夫聽聞人性中的貪婪使人更有動力做事,便燃起奧耶人的貪婪之心,以迅速發展社會為條件,每月滿足他們。果然,他們進步神速,但其貪婪之心越來越大。終於,一年前其中數人攻擊老夫,以為能奪去老夫造物的力量。可是他們錯了,他們再無法滿足自己的欲望,親手破壞自己了。經過今次,老夫明白了人類如此醜惡了,但因傷失去了部分的力量,已被人們的邪惡執念奪去。老夫請汝等勇者將那種力量消滅,否則那種力量終有一天毀滅世界。話雖如此,汝之前來的勇者,都抵受不住誘惑,變成那邊徘徊的怪物。」
少年望向老夫指的地方,那是虛空無盡的黑暗,也是集結人性醜惡,貪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