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在電視上,看過一個由一位大名鼎鼎的魔術師所表演的節目。他用一個細細的鐵條,在手裡擺弄一會,就成了一個解鎖的小工具,往鑰匙孔裡一插,擰一擰,鎖「啪」的一下就開了。對呀,這樣就可以逃出去了,就可以和媽媽一起了,就可以把那兩個十惡不赦的壞人繩之於法了!
於是,我努力回憶魔術師開鎖的方法。先把鐵條的一端往左擰一個圈,還是往右擰成一個方形?不對啊,怎麼想不起來了?腦子裡一片空白,怎麼也想不起正確的方法。怎麼辦?怎麼辦!難道連唯一線希望都要消失了?
我焦急地擰來擰去,然後在鐵門上的鑰匙孔插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每次都是徒勞。此時,希望逐漸從我心中消失。我坐在地上無聲地哭泣,絕望地看著手上已被擰得彎彎曲曲的鐵條。
我以後都不能見到媽媽了,我要死在這了,媽媽從此以後只能靠照片來回憶以前和我一起經歷的快樂時光,終日以淚洗面……種種悲慘的想法開始充斥我的大腦。這時,眼角瞄到弱弱的閃光,看一看,原來是牆上的水反射著窗外那一束陽光,一閃一閃的,彷彿是老天爺在告訴我,希望未完全逝去。於是,在那僅存的希望的支撑下,我拿起鐵條,再次插進鑰匙孔裡,擰一下。
「啪!」我期待已久的聲音終於從鑰匙洞里傳出來。天不亡我於此!一時間我興奮不已,眼淚也留了下來。我用那微微顫抖的手推開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
不知是運氣不好,還是老天跟我開玩笑,開門後所見到的不是令人感到溫暖的陽光,而是另一個黑漆漆,佈置差不多的小房間。 「開玩笑!我花了多少時間解鎖,結果門後又是一個房間,真是『門外有門,房外有房』啊。」我自個兒半開玩笑地說。說起來我自己也覺得奇怪,我怎麼會一點也不感到失望、氣餒呢?為甚麼對著另一個鎖,一點也不覺得絕望,反而是很樂觀、積極。這就是所謂的希望吧。就是一個鎖嘛,再解一次!我細細觀察這房間的門,發現這扇門和之前那扇差不多,但不同的是門縫裡透出了很弱的光。這意味著門後可能是陽光,是希望!
我再一次把鐵條插進鑰匙孔,擰一擰。不成功,再來;還是不成功,再來;不行,再來……就像個機器人不斷重複這幾個步驟。我不斷對自己說:「這次失敗,下一次說不定就成功了,逃生之路就在門後!」不知試了上百還是上千次,門「啪」一聲,解鎖了。此刻,我覺得自己就是個了不起的魔術師或者鎖匠。
推開門,久違的陽光射在我的身上,感到無比的溫暖。突然,一陣驚呼伴隨著腳步聲從左邊傳來。一定是那兩個綁匪,我看也不看,就發揮田徑隊員的實力,沿著腳下的石子路狂奔。
跑了一段時間後我停下來,回頭看看他們是否追了上來,還好沒有。這時我的兩腳熱得要命,雙腿酸得要死。站了好一會才定下神來,隨後就氣喘吁吁地向一位路人借電話,撥打了媽媽的手機電話和999。
一小時後,我已身在警署了。看見媽媽已哭成淚人兒,我立刻哭著抱住她,她也死死地摟住我,淚水「啪噠啪噠」地掉在我的臉頰上。 「知不知道……媽……想死你了……你在……巴士站……被人……綁了……我只聽……一聲慘叫……扭頭一看……不見了… …我不知道……你去哪……跑來跑去……四處找你……昨天……有個人……說……要500萬……作贖金……不然撕票……幸好你……逃出……不然……嗚嗚……」媽媽邊哭邊說。我已經哭得不能說話,只能以哭聲相應。媽媽,我好想你!
十五年過去了,那兩個綁匪都被法律嚴懲了,而我已是個業餘魔術師,以解鎖之類的魔術最為熟練。一天,我回家後,看見我的一位朋友在茶几旁坐著。媽媽見我就笑眯眯地說:「小琦,你的朋友找你,你去招呼他,我去廚房弄點吃的。」
爾後,同事就問我兩個問題:「貝琪(我的英文名),你為甚麼以解鎖魔術最為熟練?還有,你為甚麼想做魔術師?」我端了把椅子,坐在他旁邊,並且從口袋裡拿出一條生了銹、彎得不像樣的細鐵條,感嘆萬千:「這個嘛,說來話長。十五年前,我被拐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