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披上暗藍的薄紗。
月亮,充滿盈眶的淚水。
貓淒厲的叫聲不斷。失眠人半越過窗戶,四周察看了好一陣子,沒發現甚麼,只得輕輕地閉上窗戶,繼續釣他出走的夢。
一聲嘶叫劃破夜空,瞬間遏止四起的慘叫。
「肅靜!小花,你先說。」一隻淺灰色的老貓坐在最高的石頭,俯視著最前那隻抽泣的花貓正色道。
「今天早…早上,我和小…小英如常地在…在後巷的…的垃圾堆中找…找食物時,一個人類拿…拿著一把刀追趕我們。小英牠…牠…」小花咬了咬嘴唇,說:「牠讓我快走,說…說牠會阻擋他,便撲…撲上去了。我本來也全力奔跑著,還沒答話,就…就感覺到一些溫熱的液體濺到背上。回…回頭一看,小英已…已失去了四…四肢,只在地…地上蠕動。那人臉上猙獰的疤痕…」牠再也說不下去,只把頭埋在旁邊黑貓的懷中,失聲哭泣。
老貓嘆了口氣,暗想:「這是今月第六十九宗了,難道我們已再無容身之處…唉…
也只能見步行步了。」牠讓「特安隊」帶小花去錄口供,然後準備聽下一隻貓的訴求。看見潸然淚下的小花,心裡也倍感惆悵。
「特安隊」,是「特別超級無敵防衛安心安全守護隊」簡稱,是一個由擁有與人類溝通能力的貓組成的防衛隊。牠們主要的工作是根據貓兒的口供,尋找虐貓者,再告訴愛護動護組織去通知警察。小花的個案將會由老手小青和準隊員盈盈負責,小青將會藉此訓練盈盈,讓盈盈成為正式隊員。
……「降落傘!」「有!」「小刀!」「有!」「手電筒!」「有!」「很好,以後記得要準備上面三十樣裝備才能出發!我們走吧!」小青生氣勃勃地說。「可是這裏應該不少於五公斤啊!」盈盈驚訝得合不上嘴。「這可是為了你的人生安全,慢慢就會習慣的!走!」小青摸了摸牠的頭說。
牠們按圖索驥,不消五天就找到那名虐貓者位置。牠們挑了深夜時分偵查,盡量不要驚動任何人。牠們倚著窗戶,偷偷把頭伸進去。盈盈頓時呆了,房內盡是籠子,困住一隻隻殘障的貓。有的貓瞎了眼睛,有的貓失了雙腿,有的貓傷口還在滲血。仔細一看,全都是牠認識的貓。那隻白貓是歡喜,這是吉祥,最遠處的是幸運。「人類怎麼會這樣……」牠低聲自語。小青正熟練地記下地址,順口接過:「你既是『特安隊』的隊員,就預料了會經常看見這些殘忍的場面。我們只有盡快把資料交給善良的人類才能幫助牠們!」
盈盈不敢再作停留,拉著小青,準備離開。
小青突然張大了瞳孔,充滿了疑惑、驚慌,還有恐懼。
牠搖了搖頭,說「不,這一定不可能是牠。牠明明已經死了,怎麼可能……但這氣息又如此相似……」
「又有了收穫嗎?」一把慵懶的聲音傳了出來。「嗯,幾隻迷路的小羔羊怎麼落在大灰狼的手上了?哈哈哈!好久沒玩過小貓了!」另一把粗獷的聲音傳出,「你不是說過你知道臭貓兒的大本營在那裡嗎?怎麼還不說出來!這些日子我都悶得發慌了!」「我好像說過,沒有相應的回報,我是不會隨便出賣同伴的。還有,這些貓兒也是靠我的情報而來,你好像還沒有給我酬勞啊。」「哼!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這裏有一百罐魚罐頭,外加一百條魚肉香腸,總夠了吧。快說!」「好吧好吧,見你如此有誠意,就告訴你吧。牠們每五天就在西邊森林集會,只要在此時……」
聽到這裡,盈盈不禁抽了一口氣。雖輕,卻足以讓他們聽見。
「誰!」那人大喊。
「讓我來吧,我和那隻貓也算是『老朋友』了。」小青用力推了盈盈一下,「你快去通知其他人!」
盈盈愣了一下,背上的降落傘已經張開,緩緩送牠落地。小青大吼一聲:「走!」,就衝進屋裏。
盈盈拼命地跑,跑得裝備全掉在地上,地上的班班血漬令人觸目驚心。烈風在牠身後刮起,如在給牠助威,給牠動力。
牠,終於到了。
就在群貓的後面,牠用盡最後的力量喊出牠要帶的訊息,然後就重重地跌倒地上。
老貓看著如此風景,終於宣布全貓大移民。
牠最後看了遠處一眼,想不到,這地方也住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