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滳答 ……
時鐘的秒針規律地轉動,發出響亮的敲打聲。這刻的我,滿腦子惦掛銀針能稍微倒帶,讓我能再聆聽這手繩主人的呼息。
隔著悶熱的眼罩,我的雙眼派不上用場。我只好拉扯著疲憊的身軀,歩履蹣跚地打探四周。可是任憑我粗糙的雙手怎地摸索,認出的僅有四堵瓦牆而已。
倏然,前方響來急促的踏歩聲,「編號1999,你別恃著是個瞎子,就隨意在監倉走動,這裏可不容你放肆!」遠處傳來一支粗獷的聲音。我趕忘點頭,待他的腳步聲走遠後,我才敢呼起一襲襲的炊煙,瞥到快將熄滅的香煙,我總算該意識到自己已是囚犯的身份。
監獄的日子可不是新鮮,果然盡地是些兇狠的紋身大漢, 不過可沒電視劇般陳腔濫調, 他們可不會無緣無故動手, 他們可不幹沒利益的勾當!只是每天擠在他們身邊編織恤衣還好,但當他們發出猙獰的笑聲,我的臉頗便不禁滲上豆大般的冷汗。
至今,對於我來說,最大的喜悅是在每個寂夜裏擺弄手繩。 畢竟我雙眼老早已失去一半視力,可不能跟隨大伙到電視機前發愣,也不能觀賞我倆嚮往的夜景。但是這倒不差,至少我的手臂似乎籍著手繩感應到你的肌膚,轉眼間, 腦海中便充斥以往與你經歷過旳點滴,彷彿令我在這窘迫的監倉裹,隱約地與你共聚,感覺不再孤獨。
但是,最近我的心結逐漸膨脹, 猜疑起你會否背著我亂種孽緣。當然,我相信你的為人,可不能把你和那些不守婦德的女人相提並論。可是我驀地回憶起一些背叛的橋段,便終日惆悵,鬱鬱不樂。
「國華,我是被人誣告的,可是現在控方人證物證俱在,我可脫不了罪。但你試想想,我這種弱質女流哪抵受得住監獄內的煎熬,大有可能半年便熬不下去。可是如果你願替我揹罪,不消三年,我們便能重聚。那時候如你所願,我們會在維港夜景前大擺筵席,我穿著黑色連身裙,攙扶著裝扮一身沉黑西裝的你,盛迎親朋戚友,聆聽我倆相遇的點滴。」你一邊啜泣,一邊為我套上手繩。
我依俙記得那時候你是淌滿淚來懇求我,雖然你眼神有些恍惚,逃避我的目光。但是我選擇相信,因為我寧願獨自面對苦難,也不願意讓你有絲毫損傷。
這幾天,我開始害怕,因為在我腦海打轉是你對我的承諾:即使生活再艱澀,你也會抽空數天來探望我。
可是,距離最初佩戴上這些黑白間條的囚服已接近半月,現在的我卻一直未能聆聽你的聲音,只是終日穿梭在一羣男人呼喝的嚎叫聲之中,我可快要崩潰,被逼瘋了。
拜託,請你快來,只需半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