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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燈影下,我捧著一本《流血的仕途》,品著一壺清茶,望向窗外,月淡星稀。
讀著李斯在宦海沉浮的一生的我,時而仰天輕嘆,時而揉著被歲月刻劃的臉龐,漸漸在腦海涌現的,卻是自己。
在年少的時候,住在家鄉的我時常想著自己能成為一個無私,奉獻,關愛於百姓的父母官,而無知的我認為城市裏的人,和我們不同的,只是他們有高科技和不盡的享受
但當我不懈拼搏,然后成為一位政府公務員之后,才發現,原來和我們不同的,還有他們的心。
最初工作時,我很努力,即使每次最辛苦的任務都是交給我,我都毫無怨言,我知道這是必須的,上司亦稱贊我的勤快,如是者,枯燥的工作持續了兩年,稱贊越來越少,工作越來越繁重,但是沒有聽聞自己有機會晉升,帶著我的疑惑,我找到了一位同事,他問我,有沒有孝敬過上司?上面有沒有人?
那一刻,我才知道晉升的條件是關系和賄賂
“為了理想,一次半次不是問題”
這樣想著,我便找了一次機會請上司吃飯,送禮,然后靜悄悄的給了他一筆錢,才獲得了晉升。我受重用的程度便和送禮的次數成了正比。
每天與上司應酬著來送禮的商人,在燈紅酒綠中沉淪,當初的理想,原來早已被時間沖刷得無影無蹤。
為了能獲得晉升,然后謀財,享受,我甚至沒有了底線。
在一個晚上,某副市長說他看中了我的妻子,希望和她春宵一度。我卻決斷的答應了下來,然后親手下藥。
一夜過后,我卻只看到一具冰冷的軀體,一具滿布傷痕的尸體。滿地的鮮紅仿佛在我的心刺了一個又一個的洞,埋下無數昆蟲,吞噬了我的靈魂。
一包藥,
一個失去良知的心
原來足以殺死任何人。
副市長對我說:如果你報案,我就拿出你貪污賄賂的證據,然后同歸于盡。
我笑了,笑得那樣的空洞。同歸于盡?已經一無所有了,還有什么怕失去嗎?
世間萬事就如圍城,宦海原來也是,城外的人想進來,城內的人卻想出來,於是我用十年的監獄生活換來出去的機會。
現在想起來,宦海也像毒海,左岸是失去本性的自己,右岸是沉淪在欲望的自己,而洪流,無聲無息的沖刷在毒海浮沉的我,然后無聲無息的帶我到絕望的終點。
而理想原來終歸是理想,當我在燈紅酒綠沉淪,沉淪到黑暗最深處,驀然回首,才發現一切原來已不能回到最初。當年的是非得失,亦早已不想在衡定。
夜色朦朧,我躺在家鄉的小土屋中沉默,窗外凝結的霧,濃郁得像我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