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我一小步一小步離開機場之際,百感交雜,一路的人車在城市中熱烈地奔流著,穿梭在一陣熟悉的語言中,一群群滿臉笑意的人們擦肩而過。大概是久別多年的親友,難得一見,步伐飄飄,一下子就走到我前,我竟有些羨慕其重聚。
幾年後再見,我和小愉也許同樣。待那,聚首終到期。
心理準備,說到底只是預防針一支,我還以為我已充分理解、分析、接受了小愉移民的事實。眺望划過天際的部部,且想起二人在課堂玩著紙飛機、拍七、剪刀石頭布,言之種種均是瑣碎而真摯的快樂,記錄於青春扉頁,默然成詩。腦海不間地浮現的這些景象,在心中無端升起一層無力感,剛剛沒流出的眼淚,此刻卻成了河川。
心裡泛起一陣酸楚。小愉是我無法取代的知己呀!
在苦悶人生之中有良朋益友相互守望,於是再痛苦的人生也似乎有了盼頭。人有三衰六旺,此時風光,下刻蕭條,卻是難以意料之事。錦上添花是賞心悅事,可是雪中送炭卻不容易,小愉此時便會出現,或化為沼澤中那根繩索,把我從深淵之中拉出來。回看我多次的失敗,無論考試、比賽、人際關係的失意經常把脆弱的我壓垮,陷入情緒低落的壑谷之際都是小愉拉我一把,使我不至於被負面想法主宰生活。有時無需多言,只要靜靜坐我身旁,累了,便靠在她的肩上,難過悄然流逝於大氣,而氛圍也絲毫不見尷尬。不發一言,也能默契,無聲勝有聲。
於是同時站起來:「吃糖水吧!」
小愉更對我的優缺瞭若指掌,她會監察我,鞭撻我,要我改善自己,讓我總是芒刺在背,正襟危坐。突然想起每每我被自身的惰性拖著步履,都是她在我耳邊一聲呼喊,我才驀然回神,掙脫無盡的慵懶及等五分鐘,她喚醒了我,但始終行動與否取決於我,我卻不敢不聽,生怕她嘮叨。子曰:益者三友,當中以「友直」為,小愉因為懂得我的缺點所在,於是能化作一棒子,對我當頭棒喝;更是雕琢的鑽與錐,砥礪我的銳氣,剔除我的瑕疵,讓我得以成為那璀璨無比的寶玉。
沒有小愉的生活,便少了一個良師、益友、姐妹。可是,沒有她的督促,我仍要加緊步伐;少了她的陪伴,我也要學了與自己獨處;離開這個知己,我也非邁步不可。
「好好掛牽,來日後見。說了再見。約定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