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裡,風聲和雨聲敲擊着窗子。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總睡不着覺。
窗外的街燈,暗澹地發出濛濛的幽光。我的心頭沉重極了,雨像懂我的心情般,一直沒有停過。我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的,同一個風雨之夜。
同一個風雨之夜,天空飄着一樣的濛濛細雨,吹着一樣的削骨寒風。一個飲醉了酒的司機駕駛着一架跑車,高速撞向行人路的我及母親。我掙扎地在充滿血跡的地上爬着,希望靠近母親。但母親卻躺下來不醒,就好像連一點聲息也沒有。此時。眼皮卻不爭氣的慢慢垂下,身體亦慢慢沒有知覺。
睜開着沉重的眼皮,眨眨眼,刺目的強光刺痛着眼睛。雙眸像被濃霧所籠罩般,視線變得白茫茫一片,隱隱朦朧地見到醫護人員忙亂的情景。我想坐起來,但我頭部卻痛得要命。周遭充斥着濃烈的消毒藥水味,傳到我的耳畔裡的,就只有醫護人員的談話聲及那量度脈博的機器平均地響着。
「俞小姐,剛剛你及你的母親遇上交通意外,現在你身處在醫院,而你只擦傷了少許。」醫生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不用擔心,現在你母親身在另外的一個病房中。但希望你有心理準備,病人在意外中撞傷頭部,而從腦部掃描中見到,病人腦中出現瘀血,可能會出現失憶的情況。」
我心裡泠了半截,一臉惶然的我只能從乾巴巴的喉嚨中斷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來,「現…在………去……」醫護人員把我放在輪椅上,然後推我到母親的病房裡去。那條長長的醫院走廊引領我接受事實的真相。輪椅向前的每一步像挾着恐怖的冷笑,所有的感覺像一剎那死去,連呼吸也顯得特別困難。
進入病房後,映入眼簾的就是母親。她卧在醫院的病床上,臉色蒼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我示意醫護人員把我推到病床旁,我捉着母親的手,輕輕地說:「媽…是我…映霜……」她冷不防把我的手推開,無力地望着我。「小姐,你是誰?你認錯人了。」我心中的不安化為激動的情緒,面上充滿疲憊和憔悴的我迷惘地看着母親,淚簌簌落下來。
「俞小姐,別這樣,病人才剛剛醒來,而你身體亦十分虛弱,你冷靜一點吧!我先把你推回病房。」我被那名醫護人員推出病房,我的心頭痛苦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