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現在

我捧著那本薄薄的日記本,心中頓時百感交集——游手好閒的我一直沒有意識到,自己苟且偷生的生活會帶來如斯下場。

隨著迷茫﹑絕望與懊悔俘虜我的心,我那微微顫抖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啪」的一聲,日記本掉在地上。

「怎麼了,大文?你掉了什麼?」不知道母親何時了走進我的房間。我愣愣地凝望著一臉疑問的她,腦子裹一片空白,竟然不懂得反應。

媽媽見我沒反應,便拾起日記本看了看,像找到什麼寶藏似的,一臉驚喜:「大文,我……我從沒想過你也會寫日記呢!這實在太令人興奮了。爸爸你快來看大文寫的日記!」

眼看父母親迫不及待地翻看「我」的日記,我心知不妙,想把日記本搶回來。諷刺的是,看到父母連我寫了本日記也高興得這個模樣,可想而知他們對我有多失望。再者,剛才日記的內容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使我這個不知內疚為何物的不肖子在瞬間被愧疚感淹沒,再不能使出半點力氣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爸媽的笑容漸漸逝去——爸爸愈看下去,眉頭便鎖得愈緊;媽媽看了不到一半,已是泣不成聲,再看不下去了;最後,爸爸的眼眶也紅了。

「大……大文,這真的……真的是你寫的嗎?未來的你……」

「不是的!不可能的!」我歇斯底里地喊著,拒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這日記本不知道是誰寄給我的。沒錯了,這是惡作劇!肯定是阿曦要報上一趟我打傷他的仇。也許他請了筆跡專家來模仿我的字跡。也可能是兆屏也不一定……」其實我心中很明白,這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媽媽突然走上前,緊緊地擁抱著我,爸爸則摸了摸我的頭,低聲道:「雖然你婁次犯錯,但我們總是深信你能洗心革面。」

明知道我這個不肖子會有這麼沒出息的未來,他們依舊願意關懷﹑呵護我,感受著此等濃厚的親情,我「破天荒」地感動得流下了兩行清淚。

「大文,你不用黯然神傷。要記住,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只要你把握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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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只要你把握現在。」自收到「未來日記」的那天起,這句話便無時無刻在我的耳畔間盤旋,促使我發憤圖強。

正所謂「三歲定八十」,要改掉我那吊兒郎當﹑愛惹事生非的脾性,談何容易?但有賴家人的支持﹑老師和朋友的鼓勵,困難正在一點點的溶化。我不再是那個只會打架生事的少年,我變得好學﹑上進,成績也突飛猛進。

至於那本日記,我定時便會翻看一遍。儘管讀了千百遍,可是每一次翻看的時候,那份懊悔﹑愧疚仍然席捲而來,使我更有決心去改變我那沒出息的未來。

漸漸地,我從一個一無是處的不肖子,變成了一個杉杉有禮﹑光明磊落的君子,更考上了大學,成為了專門輔導青少年的社工。面對像我當初那樣不求上進而誤入歧途的青年,我總是那句話:「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只要你把握現在。」起初他們都不以為然,但最終這句話總會成為他們的座右銘,迫使他們臨崖勒馬。

能幫助一群迷失的青年重拾自我,我為我的工作而感到自豪。

而這一切的成就,全賴我把握了寶貴的現在,改寫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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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很快便到了我五十五歲的生日。一如以往,我的兒子和女兒為我開了個簡單而熱鬧的生日派對,更邀請了因我的輔導而改過自新的青年。隨著一位位的青年向我祝福﹑道謝,我的孩子自豪而由衷地說:「有你這一位出色的爸爸,我很自豪。」我滿足地笑了。我老邁的父母親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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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本一直記錄著我精彩的每一天。直到我九十五歲的那一天,日記才正式畫上句號。

「爸爸!爸爸!」

「爺爺!爺爺!」

我躺在病床上,靜靜地看著我的妻子﹑兒子﹑女兒﹑孫兒﹑朋友——這一群由衷地關心我的人正憂心忡忡地凝望著我。心中洋溢著祥和與喜悅的我,對死亡絲毫沒有畏懼。

回想起幼年時雖是飯來張口,然而青年時力爭上游,成年時自強不息,老年時兒孫滿堂,實在是不枉此生,死而無憾。

我終於成功地改變了未來!

我用僅剩的力氣,從齒縫中吐出一句話——

「我,陳大文,九十五歲,因把握現在而改寫了一生。」

「請你們牢記這句話: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只要你把握現在。」

我懷著幸福﹑滿足,安祥地闔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