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眼,卻什麼也看不見,只嗅到醫院裏刺鼻的氣味,讓我知道身處何方。
聽着電視新聞報導:今早,一名酒後駕駛司機在大埔安慈路衝上馬路,撞倒一名等車的路人。那位司機現正被警方拘留⋯⋯
「今早、大埔、行人路、車」我喃喃自語。「女兒,你醒來了!媽媽很擔心你!你睡了很久,現在已是晚上了!你餓嗎?」媽媽說。「媽媽,我⋯⋯」我說。「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媽媽說。「今早在大埔,當我等車時,有輛私家車撞向我,醒來就在醫院。電視機上的新聞報導⋯⋯」我說。
這時,我聽見開門聲。醫生走了進來。那個人說:「一心小姐,我是你的主診醫生。這交通事故使你眼睛暫時失明,但只是暫時性,只要你依照療程所做,一定可以康復。你可以放心。」
「電視機上的新聞報導的確是你。你不用擔心,醫生說你的眼睛只是暫時失明。」媽媽説。
聽見我的眼睛暫時失明,我腦裏一片混亂,悲喜交雜。悲是因為我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喜是因為只是暫時性。
「可不可以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說。接着,我聽見腳步聲慢慢遠離我。嚓的一聲,他們把門關上。我還不能否接受這個事實。但事實如此,我亦只能接受它。
唉!以前的我認為自己絕對不可能遇上這樣的事。但意外很難預料,以前不會發生的事不能預測到將來也不會發生。就以今次的事件,當你在馬路邊時,你不能預測到會否有酒後駕駛的司機,亦不能預測到你會受到什麼程度的傷害。失明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有些人出了意外會癱瘓,甚至死亡。以前我曾歧視過失明人士。現在自己成為失明人士,這是多麼的諷刺!雖然醫生說只是暫時性的失明,但我仍覺得很諷刺,想到有段時間要借助失明人士的輔助工具時,我認為這是報應,自己不該歧視失明人士。我想像不到自己拿着導盲手杖出門,更想像不到目己要依賴其他人,這一切是多麼的瘋狂。
想到有一段時間不能看到任何東西,只看到一片黑暗的世界。我就不能接受。以往我看的世界都是彩色的繽紛的。一段時間不能再看到這樣的畫面,一片黑暗世界讓我感到獨身一人。沒有其他人在身旁讓我感到很不安。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