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雷聲般的聲音,穿過厚厚的肚皮,傳到耳邊。我抬頭一瞧,時針與分針巧合地連成一線。「哦,已經十二點半了。」我心想。正當我準備站起來,電話響起來了。
「喂?吃飯了嗎?」
「還沒。」
「一起吧,剛巧我在你家附近買完東西。」
「好的。」
「那吃什麽?」
「『老字號麵店』吧。」
「說什麼?這店不是上個月結業了嗎?胡說什麼。」
「哦,是的是的。我忘記了。」
「沒關係,『老字號麵店』附近不是有其他的新式飯店?我們去那兒吧。」
我掛上電話,穿上鞋子,結伴三五知己再次沿著上學的道路,往我們熟悉又情切的舊區走去。
一會兒,我們一夥兒再次踏入深水埗這舊區。我們站在舊區昔日的大街上,放眼觀看重建後的舊區新貌,此刻,我們百感交集。陪伴我們渡過每個上學天的熱烘烘的餐蛋麵不見了;「老字號麵店」的舊址不在冒出炊煙;店鋪裏昔日熟悉的,笑盈盈的「老字號麵店」老闆不在從店裡走出來,歡迎我們;店前的摺椅也不知所蹤了。
自老店上個月結業後,我們再沒有踏入這舊地,聽說政府上月積極收回這一帶的老店,準備重建後,再租售出去。所以,現在我們眼前的舊區不在舊了,相反,舊區換上新的面貌,如化了妝的七旬老奶奶。除室內配上防火設施,店鋪外牆重新髹漆,街道鋪上嶄新的磚塊,以及每間昔日的「老店」換上新老闆外,慶幸的是,從前的舊區老店的基本間隔仍保留下來,那舊區老店的味道還在。
我們結伴來到了「老字號麵店」的舊址,抬頭一看,那發霉般的招牌還牢牢地掛在門樑上,只不過「老字號麵店」五字換成了「西式燴飯」四字。我們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哦?」我們互相對望,呆了。
「來這兒坐下吧。」店鋪的服務員指示我們坐下,情切地為我們送上餐牌。我們真的呆了,不敢相信我們現在仍坐在從前的摺椅上,餐桌上仍放著熟悉的辣油。這下子,我們仿佛回到了從前,吃著老闆親自煮的餐蛋麵。雖然店鋪換上了奢華的裝潢,五星級酒店的服務,和請來了受人追捧的明星為新店宣傳,但是,店裡的陳設和人情味卻完完全全的保留下來。
「麻煩一客海鮮燴長通粉。」
「我也是。」
「勞駕,一碗餐蛋麵。」我情不自禁地喊出來。
「喂!傻了嗎?」這時,我才回過神來,朋友們和服務員都盯著我。
「不好意思。」我連忙道歉道。
服務員看了看,笑著說:「原來是老顧客。懷念這摺椅,辣油和餐蛋麵?雖然這些陳設和現在的店格格不入,但應以前店鋪老闆的要求,我們特意保留了下來。老店老闆說,這都是老店的人情味。」
我們坐在摺椅上,看著眼前的海鮮燴長通粉,落下昔日的辣油,或許我永遠不懂控制辣油的份量,吃起來舌頭再次感到又麻又痛,一股辛辣的火勢有湧上心頭,這次不是因老店要結業而感到心酸,而是因舊區的新貌將昔日的集體回憶再次上映而產生一種難而言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