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乾淚水,微笑着說:「再見!」
一聲再見,包含了我內心所有的不捨,也包含我對未來重逢的期待。
盛夏的傍晚總是寧靜的,那條熟悉的小巷依舊暖陽照耀,一陣微風輕輕吹過,將桩桩件件的往事吹進我的心窩。每次到了這個回家的分叉路口,我們都會笑着互相道別。可這一次,還未等一心回應,我已轉身離開⋯⋯
還記得第一次相遇時,是在中一的迎新會上,那時的我們青涩懵懂。相識的方式很独特,就像電影里才會發生的情節。我們背着同款的書包,粗心大意的我錯拿了一心的書包,鬧了烏龍。故事因此展開,志趣相投的我們成為了最好的朋友,每天形影不離。
我們每天一起上下學,一起吃午飯,一起督促對方學習⋯⋯轉眼間,我們已經一起度過了四年的光陰。我以為,我們還會陪伴對方度過無數個四年,卻未曾想離別率先不期而至⋯⋯
幾天前,我從班主任的口中得知一心將要移民去英國的消息,這個消息無疑如同睛天霹靂,让我不知所措。悲傷的情緒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瞬間將我籠罩。那時的我一味沉浸在自己的負面情緒中,責怪一心沒有先告訴我,所以對她視若無睹。但當我得知一心第二天就要乘飛機去英國時,我才後悔莫及,後悔沒有好好珍惜最後相處的時光。
最後一天,我邁着僵硬的步伐,走到一心的面前,強裝鎮定地將自己熬了好几個夜晚才畫好的候鳥圖遞給了她,對她說:「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是一只候鳥。」
一心愣了好一會兒,接過畫,哽咽地說:「凡是候鳥皆有歸期,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很高興她明白了我的用意,候鳥象徵着等待,我會等待重逢的那天。
猶豫不決了很久,我還是鼓起勇氣對一心說:「對不起,這幾天我一直不搭理你,因為我一時接受不了你要離開的事實。」
一心牽起我的手,回答說:「沒關係,其實我也有錯,我應該早點告訴你這件事的。」
「時間不早了,我們一起回家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們一起談天說地,卻心有靈犀地絕口不提分離的事情。似乎,不提起就不用經歷。說來可笑,小時候的我們詞不達意,長大後的我們言不由衷。
盡管刻意放慢腳步, 不一會兒,還是走到了代表着分別的分叉路。我望着一心,紅了眼眶,不爭氣的淚水奪眶而出。一心也跟着泣不成聲,一把將我摟進懷裏。熱淚一行行地流下,順着她的臉頰,悄悄流到我的衣肩,最終流進我的心裏。
良久,一心松開了抱着我的手。
我用手隨意抹乾淚水,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然後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朝她說:「再見!」,緊接着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着一心的背影逐漸模糊,陽光從葉縫中傾灑進我的心裏,可怎麼也照不暖我那冰冷的心境。微風吹過,拂過手心,拂過髮梢,吹乾了我那悲傷的淚水。
八月的天,陰晴不定,是否有人會害怕轉身便是永遠,只剩下天各一方的眷戀。一句再見,深深不捨,滿心祝福,無限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