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溜 —————
一名面黃肌瘦的瘦弱男子推開半掩的破木門,略為慌張地把身前身高還不及肩部的小女孩推進去。小女孩雙手被捆綁得嚴實,一個踉蹌,頓時被一股刺鼻的霉味,又參雜着些許熏天的體味汗臭和中藥獨有的醇正、濃郁及苦澀之味迎面撲來,使她覺得怪異噁心。
小女孩在男子關上木門之際,匆匆打量屋內一眼,便立刻怯懦地低眉垂目起來。只見房中左則有一扇小窗戶,被牛皮紙一層又一層的蓋上,只有點點陽光微露進來。屋內昏暗潮濕,牆皮早已脫落了, 牆上凹凸不平,只餘一片斑駁。一盞吊燈搖搖欲墜地掛在房中央,釋放出昏黃的光度。靠屋右側是一張簡樸整潔的單人床,微微隆起,不知是何物甚,但這床應是全屋最為乾淨的物事吧!而置中則放了一張木桌,上面的煤油爐正熬着一煲黑褐色的湯藥,縷縷白煙繚繞,而側旁原本應是純白的布塊卻油漬麻花,髒兮兮的,教人目不忍睹。
————— 與小女孩一身光鮮亮麗的打扮迥然不同。
男子一手拽着小女孩白晢的手臂,大步流星地走向一個難以瞥望的小掛鉤,並取了一條粗麻繩,然後再替小女孩松了綁。待他往下一瞟時,卻見小女孩手腕一片烏青,眼中雖閃過一絲懊悔後,然手上的動作卻毫不含糊, 仍然利索地把小女孩綁至一條鏽漬斑斑,穿過牆壁的大鐵管。
此時,小女孩忽啜然而泣,實則嗟悔無及。悔自己輕信他人,以為爸媽真的因為太過繁忙而不能接自己放學,更悔自己貪圖那根又大又色彩賓紛的棒棒糖。此時的她仿佛要把壓抑許久的驚懼在此刻傾瀉而出,不一會就變成號啕大哭,嘴裏還巴巴的喊着:「.爸爸...媽媽..我要媽媽....未央要媽媽...」
男子給她這一鬧弄得手足無措,立刻和顏悅色地哄着她,但這名叫作未央的小女孩就是不買他的賬,偏是又哭又鬧,最後把男子弄得心煩氣燥,終於一聲大喝,橫眉竪目的瞪着她道:「好啦!!哭什麼哭,再哭我就把你的小舌頭給剪下來!哼!」
未央立刻停止了哭啼,還緊張兮兮地緊閉着嘴巴,餘下抽抽噎噎的聲音。
男子從他那條洗得已發白的牛仔褲的口袋之中取出一部手提電話,按下一串未央熟悉的數字之後並撥出。不一會兒,撥通了。
男子立即道:「我...我....」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道:「現在你女兒在我手上,我要的不多,只要八十萬,便把你的掌上明珠還給你。還有,你不能告訴警方,不然的話...我....就撕票!對,既然走到這一步我也不怕什麼了。如果你不按照我們的約定的話,我就爭個魚死網破!哼!」男子說到這裡神情突然變得猙獰可怕, 雙目充血,他把電話塞向未央耳旁,凶蠻地道:「跟你爸說說話!」
未央被他嚇得身軀一震,立時淚如泉湧,叫道:「爸爸我好怕!!你快點救我....未央要回家,要媽媽....」電話中的男聲頓時一改剛剛的鎮定,變得焦慮而慌張,不斷重複道「央央不怕, 央央不怕」男子急促地喘息着,待他情緒平復之後,他搶過電話道:「明天下午四回時正在寶麗大厦地下停車場交換。」說罷就「嘟」的一聲截斷通話。
然而,單人床卻響起了窸窸窣窣之聲, 未央和男子齊齊諦視那方,只見有位與自己年齡相仿,大約八,九歲的女童極緩慢地支撐着身軀, 卻見她面色萎黃,小臉憔悴,毛髮枯槁,斷斷續續地道:「爸爸,你......帶誰...回來了?」說罷便連續咳嗽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