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醒來,是渾濁的灰黑色,雲霧繚繞的畫面,實在虛無。我等意識逐漸清醒,仍感覺不到來自四周的光源——我,是瞎了?
不錯,我失明了。我內心深處驚恐萬狀,也甚是疑惑不解。當我嘗試去觸摸這個黑色世界的隨意處,摸到的,卻是黏黏的、滑溜溜的,噁心一下湧上了心頭——我到底,在哪裏?
我在一個骯髒的地方,並且,有著我的血,血腥的味道太過刺鼻。於是,我試著站起身子走出這個陰間之地。可是我不能像個人走動,我的雙手下意識地貼在地面上,與雙腳平行對稱著......不對,右手抓不住地——我,究竟是什麼?
詭異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我還是我嗎?我大聲地吶喊著,只想找個人來使自己清醒。「救命啊!誰來告訴我在哪裡?我是誰?又為何在這裏?」我內心的想法一湧而出,按耐不住的激動情緒悸動了我的心跳。但可怕的一幕,告訴我了。我的三句話,後來變成了一句一張一弛、有起有伏的「喵~」。
「我」是一隻被鎖在「我」家浴室的小白貓,「我」叫綿綿。呵,知道又如何?我只能說,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的確,雙眼是我親手挖瞎的,右手是我打斷的。老天有眼,關於我的一切罪孽,想必是時候來懲罰我了。
等「我」恍然大悟後,心情卻變得鬱悶起來,頭上像是戴了頂「雨天帽」,一直下著滂沱的暴風雨。更讓我細思極恐的是,真正的綿綿到底現在在哪?想到這,我毛骨悚然,有種不詳的預感在提醒「我」:快躲!
突然,強烈的撞擊使木門咣當的開了,「我」看不見是誰,「我」多想扒開眼皮看清這人的身份,躁急的心情浮現出來,也同時變得心緒不寧。這個人到底是來救我的,還是傷害我的呢?不幸的是,磁場的差異似乎在告訴「我」:他不是什麼好來頭。
這是一個臃腫的男人,一步步粗魯而厚重的腳步聲迎面而來,時不時喃喃細語著,不知道在嘀咕什麼,但不可不認知的是,那是一把煙酒嗓——那就是我的原身。
「我」一早躲在隱秘的黑暗角落,反正是好是壞的人,教他看不見「我」都是萬無一失的作法。真的是這樣嗎?「我」實在太荒唐,「我」本來就是瞎的,走到哪都是黑暗的,或許掩耳盜鈴是唯一帶給我的勇氣,但誰又會受這種可笑的躲貓貓遊戲呢?
驚恐、不安、憔悴,是最適合用來形容「我」現在的狀態。我的頭已朝著地死死的鑽進自己的懷裡,全身顫抖著,「我」太討厭這種感覺了。
突兀的一瞬間,「我」的身體剎那被抽離與地面間的溫度,懸空在某個奇妙的高度之上。我感受到身下的壓力,以及被大肆揉捏的痛苦感,簡直讓「我」痛得生不如死。混亂的情緒交雜,「我」的眼淚止不住奪眶而出,然後再次暈倒。我在黑暗之中昏迷,依舊是黢黑一片。
「如今,我是你了,那麼你,永遠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