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就是如此奇妙,想不到搬離十載過后,我又回到這個社區。
週五黃昏,和父母漫步在我們熟悉而陌生的小區。等著紅色的小人兒變成綠色之際,仲夏的陽光便把影子悄悄從這頭引到那頭。成群的鴿子咕咕叫,在空中和暖陽玩抓迷藏,我一廂情願的想牠們就是每早吵醒我傢伙。偶然有一兩隻丫丫聲黑鳥來抽熱鬧,他們也不惱不驅趕,只是歪著頭,一副困惑相、咕咕聲的自言自語:爲什麽牠跟我不一樣?
重建后的面貌叫我們這些老住客一點也認不出來,新商廈、公寓都令我陌生萬分。其中,媽媽最為驚奇,走沒多少步,便嚷:「欸,女兒你看!那以前不是你上幼兒園的地方嗎?變成超市啦。」
「爸爸你記得嗎?那個你常去的書店都變成公寓了!」
「瞧!怎麼連我以前常去散步的公園都沒了,那我豈不是要找個新的地方散步?」她咕嚕咕嚕的抱怨。
是呀,沒想到上回來過以後不過五年,變化這麼大,真是滄海桑田。
這個社區好像被施了魔法般,從一個老頭子搖身一變成青春活力的少女,反倒是以前我們說的新市鎮變得老舊下來,一切都顛倒過來。其實所謂的新和舊都不過是時間腳蹤,新會變舊,舊又會生出新,新和舊的循環交織出時代的進步,而見證這一切的就是我們的回憶。
走著走著,我們來到了那間餐廳的舊址,那間我所懷念的餐廳,現在已是一間大型商場。「不如今天晚上就在裏面找吃的吧!」爸爸建議道。「那就不如試試那間中菜館吧!前天買菜碰到以前的鄰居黃太太,她說那間菜館不錯,推薦我試試呢!」媽媽說。
甫坐下,服務員便把茶水和餐牌拿來。媽媽翻了翻,說:「想不到菜式挺多,價錢也不貴。」
我心中一動,問:「你們記得這裡以前也是一間中菜館嗎?就是我們常來吃晚餐那間!」
媽媽想了想,猶豫道:「好像記得,又好像不記得。」「哎喲,沒關係啦,快,挑個你想吃的菜。」
頓時有點氣,原來我心中頗重要的回憶,媽媽根本不記得。「欸,你怎麼不記得呢,你還稱讚那家餐館服務周到、味道好嘞!」
「這麼久了,我都忘了,哪家餐館都沒所謂,不就是一家人吃飯的地方嘛。你們選個菜都選這麼久,還是我來好了。」「服務員,麻煩你,我們要個京都排骨、炒菜苗和魚香茄子。」
我當頭棒喝。或許那些年的回憶終有一天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或許餐館的服務、食物、價錢怎樣都沒有關係,因為在這新舊交替變幻多端的過程中,最重要我們在一起。
見服務員快要走,我連忙翻了翻餐牌,說:「再加個辣子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