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如落葉般枯黃的翅膀屯積在一起,沒有悽涼的呻吟,沒有憤懣的嘶嚎,沒有悲慘的喘息,一羣看來命不久已的草根階層,維持最後的理智,冷靜地密謀著一個改變這個時代的計劃.
當一雙羽翼成為了人們身上的負擔時,人們都巴不得能解除這個枷鎖,然而為了保持營養液的需求量以賺取利潤,政府是嚴禁折翼手術的. 草根階段活在營養液下殘喘,一雙雙翅膀把他們壓得彎著身子,低著頭,讓人不敢看未來. 這些輾碎的希望讓天空矇上一片灰.
驀然,一陣混濁的氣流把我撞歪,看來我將會是這個時代的見證者.那羣草根拍打著無力的翅膀,代表嚥在喉嚨的騷動發聲,他們眼神都是如此堅定,灼熱地盯著那片目的地-久違的大地.他們的隊形浩蕩,像南遷的燕子一樣
轉眼間,他們徐徐降落在一片未被開發亦被遺忘的草原上,草原上長著絢爛的岸汀芷蘭.這裏竟然這麼美麗,一個曾渴望衝上雲霄的人,感嘆著自己以住的愚昧. 可是,在這片睡眼惺忪的大地上正要迸發著向虛偽的烏托邦最血腥的控訴,不是他在看風景的時候.
當人類被迫得走投無路時,連最基本生存的條件都被剝奪時,他們可以連與生俱來的恐懼都可以捨棄,儘管不知結果如何,他們都願意賭上那隨時失去的生命. 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地盤腿而坐,手裏拿著粗糙的鐮刀替前面的人剪去雙翼. 雖然心理上克服了障礙,但是生理上的疼痛可不可能就此麻痺,有的人痛得緊咬著嘴唇,咬到嘴唇都掉皮,有的則從額角冒出豆大的汗,有的就禁不住地顫抖著身子,可是為了求生,他們都繼續手法粗糙地為前面的人摘下吸取身體營養的夢魘,有的人被技術低劣的切割者撕了整層皮出來,但彼此在這個時刻亦沒有怨言,各人的鮮血沿著背部平滑的弧度淅淅瀝瀝地落下,沾濕了大地,血液腥羶的氣味遠遠蓋過了遍地花香的撲鼻.
蒼天好像也為他們悲慟的行為起了惻隱之心,竟然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哭了起來. 颱風,豪雨,閃電令整個城市都翻天覆地的,無論上流人士有多健碩的羽翼,也無法招架天災,都不堪一擊,重重地摔了下來,他們引以為傲的翅膀都捽斷了.當然我也不例外,我勉強地撐起身了,從血泊中站起來,看那亂七八糟的大地,擬問“那就是大家渴望的烏托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