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同學不認得我;在家,家人不認得我。我獲得鷹眼般的視力,巨人般的力量,閃電般的速度,卻換來我最厭惡,也最恐懼的孤獨感。現在的我就似人們口中的「孤兒仔」般,漫無目的地走動。
這時,我突然看見我最要好,也是唯一的朋友——光洙。
他瞪大眼睛把我全身掃視一遍。
「你吃了激素嗎?怎麼一天不見變得又高又壯啊?」我感動得幾乎熱淚盈眶。
「你竟然記得我?」
「我怎會忘記你呢?我看你是忘了吃藥吧。」聽到譏笑的說話,我反而笑逐顏開。接著,我便把一切和盤托出。
「你有超能力?我也想當超人打擊壞人呢!不過他們真的都忘記你嗎?那麼我呢?」
「明天回去看看便知道了,至於你……我也不清楚。」
翌日,穿著大碼校服,再次回到學校。走進課室,只見所有人都向我投來奇異目光。不論是學生名單或團體照上,也不見我的蹤影。光洙對此大吃一驚,但我已屢見不鮮。
正當我準備離開學校時,突然感覺附近一道邪氣現身,我馬上回到課室,得知張虎等一眾惡霸剛才異常目光呆滯,然後同時昏迷。經送醫診治後,發現他們身體並無異樣,昏迷原因、甦醒時間無從稽考,甚為奇怪。而我,始終不知邪氣的由來。
離開醫院後,我來到郊外,兩天前的仇恨感已經盡消。想著剛才的事情,難道強敵已經來臨?我明白現在要做的不是復仇,而是擊倒邪氣的來源,這才是我的任務。
接下來的日子,社會上發生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有頭號通緝犯在消聲匿跡數十年後在警署門口倒臥,並遍體鱗傷;全港最大三合會內訌,過百億資金全數捐贈慈善機構,組織在一天內瓦解。據報他們都是目光呆滯、眼神空洞的,與張虎等人相同。
我直覺這事必與我們學校有關,特意回去尋找真相。走到課室門前,我聽見數人討論著上述怪異的事,過程中,光洙猝然臉帶嚴肅地說:「挺好啊!這樣壞人便通通消失啦!」我甚感奇怪。雖在學校沒找到甚麼線索,我卻一直感覺邪氣就在附近。
之後,更開始有不同人口吐白沫身亡,是同樣的眼神空洞。
某夜,我又感應到連綿不絕的邪氣。我聚精會神,往邪氣來源邁進,從遠處看到一個神秘人站在大廈天台,四周散發著邪氣。我立刻上前制止,只見他迅速逃離,不見蹤影。不過,我在天台撿到一個物件,仔細一看,竟是我送給光洙的鑰匙圈。
難道這一切都是光洙所為?
數天後,我帶著難平的猜疑窺探著他的行跡,並跟著他走到一個大廈單位,接著他便從牆後走出來說:
「沒想到還是給你識破了,沒錯,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敵人』。當天不只你得到超能力,還有在你身後的我。我說過想做超人儆惡懲奸,看來我比你更適合這身份吧!」他彷彿看穿我心扉,解開我一切疑惑。
「停手吧,犯人應受法律制裁,不是被私刑處決!」
「如果法律能制裁他們,為何過了十年、二十年還是逍遙法外?只有我才能真正維持治安!」
我瞬間啞口無言,他忽然跳到窗台上說:
「既然你不支持我,那就別怪我了。」他閉上雙眼,口裏喃喃自語。我頓時動彈不得,陷入一陣白光中。
我輸了?
從睡夢中醒來,我趴在課室桌子上,看著仍然運作的時鐘,原來已是六時。回家的路上,眼見街上裊無人煙,不見一輛汽車,實在是怪誕詭奇。同樣地,家中也不見一人,我驚慌失措,馬上跑到大廈天台,放眼望去,四周空無一人,沒有半點動靜。我嚇得大喊:「有人嗎?」但我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接下來數天,我始終找不到任何人的蹤跡。不得不承認,其他人,甚至動物都已消失。陷入無盡孤寂的地獄中,我既是恐懼,也是無計可施。正當我萬念俱灰,打算結束這一切時,原本緊扣在我手指上的戒指忽然滑落,我看著當中的花紋,往事如走馬燈般在腦海回放,我記起超能力的一切了。
這時我才驚覺自己墮入了光洙的幻覺中,相信早前各人都是在幻覺中迷失自我,才落得悲慘下場。唯有找回自我,才能逃出困境。我嘗試接受寂寞的感覺,安然面對,超能力果真慢慢恢復,對孤獨的恐懼也逐漸減退。
直至這天,我完全克服了一個人的生活,成功解除幻覺,光洙身上的邪氣便瞬間彈出體外,被我手上的戒指吞噬,失去魔力的光洙則過勞昏倒了。
原來自身的恐懼才是我們最強大的敵人,唯有克服恐懼,才能戰勝一切困境,達致所向披靡。
自此之後,光洙便忘記自己曾擁有魔力。反之,人們竟再次記得我的存在,我又再回到學校,隱藏獨特身份,繼續履行超人的職責——幫助弱小、暗中協助緝捕犯人,享受平凡中帶點不平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