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我便跟媽媽相依為命,租住在天水圍百多呎的公屋。
「我愛你!」是我和媽媽之間最常說的話。雖然生長於單親家庭,但我從不替自己感到可憐,因為自小就在被港人標籤為「悲情城市」的天水圍成長。久而久之,不時傳來的家庭暴力事件令我知道自己比起很多這裏的孩子都幸福得多。 。
至於我的爸爸,他和媽媽在我出生不久就離婚了。對於媽媽,這是一個仍在淌血的傷口,所以自我懂事以來,都不敢提起所有關於爸爸的。
好景不常,在我升中三那年,媽媽患上可怕的癌症。看見媽媽一天比一天消瘦,頭髮越來越少,我的心猶如刀割。醫生還說媽媽的情況不太樂觀,有可能過不了這個冬天。我每天都盡量在媽媽面前擠出讓她安心的笑容。待回到家才敢偷偷哭泣,直到眼淚都哭乾了,才能勉強入睡。
在平安夜的晚上,媽媽撑不住了,我最不想見到的事,終於要發生了,媽媽吸下她人生最後一口氣後,就安詳地去了。媽媽的身後事辦妥後,爸爸很不情願地把我接到他那邊去,算是盡了點責任。
在媽媽去世後的半年,我失去了精神支柱,每天都過着行屍走肉的生活,更開始放棄自已,成績不但一落千丈,還試過當「逃學威龍」。更糟的是,那個所謂的「爸爸」對我不聞不問。酗酒成性的他每天在家發酒瘋,大吵大鬧,對我拳打腳踢不特止,還用粗俗的說話痛罵媽媽的不好,一發就不能收拾。他每晚如是,不斷在我的傷口灑鹽,令我對他的恨之入骨。
漸漸,心灰意冷我情願流浪街頭,也不願回到那個猶如地獄的家。我更結識了附近街頭的童黨。
以前我覺得這些童黨壞得無藥可救;但原來他們跟我的遭遇差不多,同樣是因為家庭問題而離家出走,弄得無家可歸而結伴的一班兒童。跟他們聊了幾個晚上,我開始對他們改觀,更答應成為一分子,與他們稱兄道弟。
之後,我們每天一到深夜,都會在便利店附近的公園聚集。不知是不是受他們影響,我竟然喜歡上用酒精麻醉自己,我想很可能是因為這樣能令我傷痕累累的心靈獲得一些釋放。有時「手頭緊」時, 我們就會選擇以偷的方法去滿足自己對酒的欲望。初時我也受到良心責備,但我不斷為自己編各種藉口。後來「熟手」了,便覺得不以為意。
慢慢,酒精己滿足不了我們。有一晚,「大佬」一如既往的跟我們匯合,但他今天表情好像有點作賊心虛。他發了些暗號,示意我們到公廁匯合。他慢慢從口袋取出一包類似藥丸的東西,不懷好意地說「大家今晚有福了!」我心裹一沉,心知終於來了。
自結識他們的一刻起,我便知道總有一天會接觸這一碰就不能回頭的毒品。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內心仍掙扎了片刻。令我猶疑不決的是廣告的標語。即使明知自己會踏上一條不歸路,但在其他人的慫恿下,我最終都抵擋不住這粒小藥丸的魔力,。
果然,全身輕飄飄的,心情莫名其妙地變得很興奮,雙腳更不由自主地跳起舞來, ,第二晚,第三晚如是,雖然白无经常不知不覺地傻笑起來,更不時流鼻水。但我發覺自己己愛上了這種快感,只因這能讓我暫時擺脫埋藏心裏的悲痛記憶,即使每天只有短短幾小時也好。又或者......這只是個藉口,我根本已經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