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不知你的爸爸是個怎樣的父親?
程蕙在小時候經常跟人說她有一個了不起的爸爸。程爸爸兒時貧窮,讀了幾年書便要啜學,學歷很淺,但他經過多年的努力、毅力,在內地建立了一間製衣工廠,規模也相當大。除了事業上的成就外,程爸爸亦是一個通情達理、凡事都要親力親為,不假手於人、且關懷子女的好父親,程蕙一向覺得有一個這樣的爸爸,著實是一件引以為傲的事。
只是世間上沒有完美這回事,這麼好的一個父親則要為了內地工廠而長住在內地。除了節日,程爸爸會回港跟家人慶祝、團聚,享受一次難得的天倫之樂。節日的歡樂氣氛逐漸遠去,即意味著程蕙又要跟爸爸暫別好一段日子,用長途電話聯絡的日子又隨之歸來。
爸爸不在家,程蕙整天中最盼望的一刻,莫過於提著話筒,鉅細靡遺地跟遠方的他傾談當天生活所帶給她的感覺,生怕一生中只剩下一次可跟爸爸對話的機會。每次差不多都是由媽媽宣告對話該結束,程蕙才肯你不情我不願地擱下話筒,撅著嘴離開放著電話的茶几。有時候,程蕙會恨上天,亦恨其他同學,他們每天都可坐在爸爸的膝蓋上看電視、說笑話;自己卻只可以隔著千哩遠,透過電話去聽爸爸的聲音。
時間不眠不休地行走:程蕙的爸爸每年也會回港過節,平日則透過電話向家人「報平安」… …看似沒有甚麼變化的生活其實已跟昔日截然不同了。最大的差別,莫過於是程蕙對爸爸的那一份態度。爸爸每年都會回香港幾次,然後又返去內地工作,不斷重重複複的暫別和重逢,漸漸令她對爸爸的去向不以為然;昔日的「長途電話」亦變成了幾句客氣說話,猶如初相識的朋友。這些變遷,究竟是她和爸爸之間的親情淡了,還是她漸漸覺得在暫別過後,總可以再次見到他而不必過分珍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然而,一個打從天降的消息卻給了她答案。一個工廠工人剛致電,說她爸爸暈倒,送醫院去了… … 她頓時覺得肚中的一切變成了一塊塊的鉛,重得雙腿支撐不了身體的重量,跌在地上,腦海中浮現出爸爸那張慈父臉孔;兒時跟爸爸玩的片段,像一名忽然恢復記憶的人一樣,記憶像洪水般湧入腦海中。
暫別的日子使她忘記了爸爸對自己的關懷究竟有多深,有多重要。她怎麼會覺得爸爸是永恆,不必珍惜呢?
「爸,我討厭暫別!您要好過來,求您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