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母親對這些捱苦的日子已習以為常,看到我的激動,她繼續不為所動,照舊沈醉於她的「電視撈飯」當中。她對我的反應好像視而不見,我心裹很不滋味,衝動再次表現,「砰!」的一聲,我把自己關進廁所裡,隨即便抱頭痛哭,把這幾年來的委屈一次過發洩出來。

「嗚……嗚……」怎麼發覺這哭聲和抽泣的節奏跟我的都不太相同。聲音從門外傳來,我悄悄打開門縫窺看,只見母親已停止了用餐,埋頭低泣。其實父親去世後,母親捱的苦不比我少。

我和母親都是口硬心軟的人,雖然沒說出口,但心裡都是默默地為對方擔心著,關心著。一會兒後,我等雙方的情緒都稍為平靜了再出來,來到餐桌前,大家都裝作若無其事似的,一起「用電視撈飯」。

這天我回到家,陣陣飯香撲鼻而來,母親罕有地做了飯,雖然不豐富,但我俩都吃得很滋味。

幫忙洗碗後,母親叫我到她旁邊坐,她對我說:「子傑,還記得誰是阿進嗎?」我腦海裡翻起一連串圖像。「啊!記得,怎麼了?」「早幾天我遇見了阿進的媽媽,後來閒聊起來,她說能介紹我到她工作的酒樓裡工作,明天可以去上班了。那是集團式經營酒樓,生意頗大,人工高福利也不錯。我知道你父親走後,你都捱得很辛苦,媽會努力賺錢,我們很快便可以不用再住在這裡了。」

我覺得這些說話很肉麻,所以「嗯。」了一聲便把注意轉移到電視上,

母親看到無奈的搖了搖頭,其實我心裡是暗自地高興的。

五時三十分。那舊式鬧鐘刺耳的叫聲響起依舊。

辛苦挨過了一整天上學天，打工依舊。

不同的是, 我不用再用腳尖踏在地上，試尋找一個空位讓我穿過地上的垃圾堆步向洗手間。家亦由百呎蝸居變成三百多呎的公屋。

父親在去世前向房屋署申請了公屋,在一個月前我們接獲通知,終於能「上樓」了,且在學校附近。母親在酒樓工作這年半期間,亦因工作表現良好,被嘉許,加了花紅,加上她也有少少儲蓄,我們的「上樓」計劃成功,終於不用再屈居於那細得不堪入目又偏辟的蝸居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