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飯廳桌前揚聲喚道：「媽媽！你快來吃早餐！」「媽媽？媽媽！」「快了！」聽見媽媽回應一聲，我靜待一陣兒，仍不見人影。我就不由想：「怎麼回事？」平時媽媽老準時、老有計劃了，竟有延誤？

難以置信！於是我由飯廳走至媽媽的房間。見媽媽站在她房間的廢紙箱前，看她專注在手中一封信紙，似乎要扔棄這手信紙，卻又反反復復地查看，她像是猶豫，手指搓著竟搓皺了那紙信封。

當她發現我在不遠處直直盯著她時，就一下子鬆手扔棄那信在地了，她還掩飾地溫聲叫喚我：「哎…妳要幫我整理衣領嗎？」媽媽就知我會敗在她這柔如水的語氣！可是……明明平日我怎樣要求為她整理裝扮，她都不願意借我手的……「不端莊的媽媽總有事相瞞！」我心中由是生出氣憤，又恐她這是不接納我的表現。我咬牙切齒，她討厭！

可…可我又真切地感到快樂，為著媽媽小歌兒般的美聲。於是我邊露出愉悅的笑容回答，邊向媽媽招手：「當然，我的榮幸！那…媽媽快過來鏡子這兒吧！」媽媽就細步款款走來。她多優雅！我真為她感到不勝驕傲。我不能離得了她！

她微笑走來，伸手輕輕圈我入懷。她那雙柔綿的手，像麵團加多了過量的水一般，十分溫熱、放鬆地搭在我腰邊。我就著媽媽的襯衫，感受她豐溢的盈盈身體。可以偶爾刻意觸碰她頸部軟肉，而無顯冒犯。為她扶立衣領，嗅覺香氣撲鼻。心中不由覺得媽媽真可愛！卻又認為她不能坦誠相待，一邊想：「她這是一定有事瞞我！」一邊忐忑，卻又不自覺地沉倒在這香甜如奶蜜的樂鄉裡。

我一萬個不願吶！若媽媽有任何秘密，那真是我莫大的罪過！若我讓她彎繞心結、若我使她憂心忡忡……唉！思及此，我心中無限不安，不禁自怨自恨，對媽媽的感情越發憐愛、珍惜。生怕媽媽有所隱瞞，若她真不能信賴於我，我會羞得生氣、懺悔不停，不安得想要大哭大叫起來，到時我又該讓媽媽擔心了，那多傷她心！

順著不安的心意蔓延，我無力側頭靠在媽媽肩上，低聲無力地想問那手信紙之事故。「媽媽…」她的手抬起，拍拍我的背，柔聲問：「你是想問那信紙吧。」啊，果然是媽媽！了解我、亦隨時關心我變化。「嗯…」本是不願意告訴媽媽我是十分弱小、寂寞，「媽媽最近…工作好忙——」我蹭著媽媽的細頸，「也不多同我說話了…」「媽媽…」我在她背後兩手疊著，圈抱著她的腰身，「媽媽…」我越抱越緊，「媽媽…媽媽…」

「好啦，讓你看便是！小黏人精！」媽媽撫摸著我頭頂處。我睜大眼睛，當然地快快地說：「好啊。」我圈住媽媽，感受她溫和的氣息，柔軟的身體。她捏捏我的面，拿軟乎乎的手指逗弄我，說：「調皮！放開，讓我拿那信去。」

「不！媽媽知我是不願離開妳的！」我放鬆笑出聲來，「我要一——直——與媽媽一起的！嘻嘻！」「噗嗤…」媽媽也笑，她的胸脯微微震動，我埋頭媽媽胸懷，享受溫暖、飽和的動感，卻更急欲知道信紙之事了。

媽媽牽起我走去房間，她掌心溫潤地包圍我一隻小手，讓我情不禁脫口而出：「我這雙手一定是為了媽媽而生有的！」「好了，快來！」她語氣含笑，她睨了我一眼，說：「不正經！」

她放開我手，我隨其後即刻緊抓住，她拍拍我手背表安慰，后鬆開。然彎腰拾起那厚厚信紙，直起身體拆開信封，一邊拉著我走入房間。

她拍了拍床，叫我坐下。「其實，媽媽一直很擔心。」她歎氣。「媽媽不想你談戀愛。」我用力點點點點頭：「當然不會！」她愛憐地撫摸我腦袋，「你中學一畢業，爸媽就離婚了。是爸媽察覺兩人關係，由頭到尾只不過是：人見色起意，美化己慾，隨心作樂，不自覺就負債纍纍。」媽媽看著信紙行行字句，撲哧笑了，「這信是你十六歲時媽媽寫的，回應你那時對男生的暗戀心情。當時沒給你閱，到現在，還有興趣嗎？」媽媽水汪汪的雙眼直視我，問道。我怎會想看？我有戀母情結之深，什麼暗戀！不過吸引媽媽的把戲。

「不必了。謝謝媽媽回信。」我笑道，張大雙臂緊緊擁抱媽媽，感受懷中溫暖如正午艷陽的媽媽。我低語：「媽媽…」「嗯？」我愛你。「媽媽！媽媽！媽媽！」「怪孩子…」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