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憤怒地把她的信撕成碎片,捂臉痛哭。
話說伊凱走了這幾天,我每天的節目幾乎就是想她,想我們以前一起的時光。我拿起筆,就想起這是她以前送我的生日禮物﹔我拿起書,就想起我們一起到書展的日子。是呀,我的生活與她是多麼的緊緊相連,而她,卻不在。
明明說好一到就報平安的,我等了三天也沒訊息,我想打電話給她,又怕她剛到太忙。爸下班回來,把她的一封信給了我,我是多麼着急地拆開來看呀!我看了半天,卻發現信中沒半隻字提想我。她只是一股勁地說甚麼她新家很大呀,房間在哪書房在哪。更過分的是,她還說已經和鄰居的一個外國姑娘做起朋友來了,她倆的合照也寄來了。好呀,我在這想她念她,她卻好像已經忘了我這個和她好了十二年的閨蜜。
我抽泣着。「大姊睡了麼?明天第一天上學呢,可別熬夜了!」媽媽的叫聲從外面傳了過來。我沒敢應聲,怕她聽出了我在哭。
第二天,我強顏歡笑地和家人告別後,便獨自往學校出發了。我曾經想像過一千次、一萬次我上大學的情形,但我從未想過,我要獨自一人,面對一羣我毫不認識的陌生人。
那天,我是渾渾噩噩地過的。我已經有勇敢地向同系的女生微笑打招乎了,但我不是她,我沒有她那能使周圍的人都圍着她轉的陽光個性。
放學時,我幾乎是狼狽地逃出課室的。我怕……我怕給別人看見我孤獨一人,一個朋友沒有。
「嘿,要一起打羽毛球嗎?」一隻手有力地拍在了我的肩膀上。看着眼前這個高高大大、有點哨牙的女生,我差點脫口而出「你認錯人了」。我一眼就認出她是剛剛一起上課的茜靜,但我絕對不認識她。但看着她肯定的眼神,我知道,她沒認錯人,她在發一個交友邀請。「她們都一個摟一個地逛街去了,似乎只有你一個也沒認識的朋友。」她笑着聳了聳肩。「行呀。」「那走唄,我記得羽毛球館在那邊。」她似乎笑得更燦爛了。
一開打,我就知道為甚麼茜靜邀我打的是羽毛球。她根本就是個職業球員,她每一球都好像要把我「置於死地」。我們連續打了幾十球,我已累得快跑不動了,她應付起來卻遊刃有餘。於是,我使出了自以為很了不起的「絕招」。在她的球飛過來的時候,我故意躍得高高的,手往後一摔,假裝用力,擊球的時候還大喝了一聲,但其實我只是把球輕輕地推了一下。我滿以為茜靜決計接不成。誰知,她淡定地向前踏了一步,一個反手,「砰」的一聲把球殺到了我網前。我嚇了一跳,奔向前時不但把球拍扔出界了,還摔了一跤,整個人大字型地趴在了地上,可憐的嘴巴剛好頂在球上面,樣子滑稽得不行。我和茜靜都不約而同地捧腹大笑,她扶我起來時,更笑得眼淚直流。兩個女孩的隔膜,就這樣打破了。
我們愉快地打了一個多小時,還一起去了吃飯。我們有說有笑的,我想起以前和伊凱的日子,心裏又沮喪起來。「怎麼聊着聊着,突然又不說話了?」我歎了口氣,把心事和盤托出。
「我理解你很想念她,但你怎麼突然又氣她了呢?」「她根本不想念我!我不說了嗎?她信裏沒一個字提過我!我在這天天想她。」我說得激動,差點又要流淚了。「一心,你不能這樣想。」茜靜輕輕地把手放在了我手臂上,「雖然你倆好閨蜜分開了,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呀!你天天苦苦地想着她,又能怎樣?她必然是惦記你,才會給你寫信。她沒有一遍又一遍地說想念你,只是不想你們整天沉醉在分離的悲痛呀!」
我默默地低下了頭。「青春是短暫的,你不應用之來為一個無法挽救的事實流淚,更不應摧掉一份鮮美的友誼。你現在應該做的,便是和伊凱保持聯繫,並走出陰霾,繼續積極地面對生活。我知道她是你無可取代的朋友,但朋友何必限死一個?我希望我能成為你另一個好友,陪你度過以後的日子。」我緊緊地握着這位新朋友的手,用眼神傳遞我的謝意。
回到家,弟弟一直興奮地問我大學生活怎麼樣,但我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等會兒再說,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走進房間,深深地吸了口氣,攤開一張雪白的信紙,開始揮動手中的鋼筆。
「親愛的伊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