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離開了之後,我總是在想,如果沒有革命,我和先生是不是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呢?
這幾年來,法國政府專制、腐敗,具有眾多被推翻政權的共同點,人民革命越來越嚴重,因此抗議的聲音越來越大。
人們也開始感到不公平,為甚麼貴族出生高貴,而平民出生就是卑微?
父親見現今的革命嚴重,便把我送出法國,避一避。
因為事情很緊急,我都沒有時間和先生告別,只可以以信代勞。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數年,革命使我和先生相隔兩地數年,不知道先生過得如何?
在這幾年來,革命的聲音也開始變少,可卻仍然危機四伏。我在处地經歷了很多事情,使我從一個蒙蒙懂懂,不會照顧別人和自己的我慢慢長大。每一天的生活也很好,可總是惦記著先生,經常再閱一次以往先生寄的信。
於是,我決定去找先生,我隱約記得先生家的地址,便去到那地址的旁近。
「唉呦,怎麼有人來這了?」附近的村民疑惑道,「您好,請問您知道一個做過劊子手的人嗎?他手上有個疤痕的,我想找他。」我向一個看來已經很老的老伯問道,「你,是查理伯爵家的女兒?」那位老伯臉色一變,我犹豫了幾秒,最後點了點頭,老伯面色凝重道:「跟我來吧!」
我跟著那位老伯,老村民帶領著我去到江邊,江中的水十分清澈,水裏的魚兒自由自在地游著,周圍的空氣也很清新,可我卻有種不祥的預感。
「好了,我們到了。」老伯望著前面小江,旁邊有間小木屋,小木屋很小,只有茅廁那么小,似乎是讓人休息的。「這裏是?」我十分疑惑,可這裏總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唉,這是他最常去的地方,也是他生前最後去到的地方。他說過,這裏是他和他的摰友首次相遇的地方。」老伯歏了一口氣,「你是說,先生他,去世了?」我眼睛頓時好像有層薄霧,泪水在我眼中翻滾著。「對,他確實去世了。」在上一刻我還有一絲的希望,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可就在這一刻,希望頓時灰飛煙滅。自從我到了外地生活,無論如何,我也不輕易留淚,讓別人看到我的軟弱,可在此刻,我的眼淚如洪水猛獸般湧出,大顆大顆地流下。
「那先生…為甚麼會去世?」我挭嚥道,「這……」他似乎有點犹豫,「唉,算了,告訴你吧,他本來讓我瞞著你的。他在近幾年來發現得了癌腫,但要到國处醫治,需要大筆的費用。於是,他直接放棄了醫治的機會,他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便寫了一封信,想寄給你,可又不知道你的住址,只可以委托我,若見到你的時候交給你。另外,他又重複寫了一封信,懷有一絲希望,希望這封信可從江水交予你手中。」听到這裏,我腦中全是先生的樣子。
「唉,他雖然知道用小船來送信只有很渺小的機會,可他……」老伯止住了口,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封信都是他寫的,現在這封信就物歸原主吧。」老伯走進小木屋,把信從裏面拿了出來,交予給我。
我打開信封,抹走臉上的淚珠,看了起來。
「致我的摰友:
我們有多少年沒見面呢?十四年?還是十五年?雖然已經多年沒見,但我仍記得當初見到你的時候,那次的相遇,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在這幾年,世界這麼大,可見的卻那麼小,所以我決定出去遊歷,也許會去很遠,很久,一輩子也不回來了,所以我留下這封信致你。
多謝你對我的關照和幾年來的照顧,你是第一個即使知道我的職業也不鄙視我的人。無論何時,你永遠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祝你一生幸福,好好活下去,保重。
由敬重你的先生敬上。」
看完後,我開始痛哭,捂著嘴,沒想到連先生的最後一面也見不到,自己也未曾向他正式道謝,可他卻已經離開了這世間。
我在想,如果我早知道先生會患上癌腫,早一些決定來到這裏的話,是不是可以救到先生,好好感激他呢?可是,這世間,是沒有早知道的,一切也不能彌補回來。
已經過了五十年,這些年來我一直生活在這條村內。悠閒無事便去逗下這條村中的年輕人,有時就去說故事給年幼的小孩們聽。而我也逐漸地老去,今天的我迎接了死亡,可我沒有忘記先生,再見了,這個世界,來世再見。
「嘟嘟,嘟嘟,嘟嘟。」西鐵催促乘客趕快上車的聲音響起,我走出車廂,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要進入車廂,我不由自主地拉住眼前的人的衣角,「這位先生,請問我們見過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