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用來犯錯的,而成熟是用來改錯的。這句說話對我來說更有一番體會
每當我看到床邊與父親在舊時簡陋公屋走廊的合照,眼角流下一滴又一滴,也許這是對自己,對父親,甚至公眾的一個交代和烙印。
年少輕狂,這件事發生在叛逆的中四。那時家境未至金玉滿堂,但不算草根階層,起碼住在市中心的私人屋苑,遠眺著,背山面海,迷人景致。也是不少人嚮往的生活。母親英年早逝,在一次交通意外中過身,而身為銀行家的父親則成為家庭的經濟支柱。雖然年過五十,但依然身壯力健,而當時的我也為自己的學業奔波勞碌,日子過得無憂無慮。
一天,經過勞碌的學習後,把疲勞的身軀交托在舒適的被窩中,在矇矇矓矓的眼簾中看到爸爸委靡不振的站在我身邊。然後就蹣跚地離開了。當時也未曾意會到是惡夢的開始,還不以為然地陶醉在甜美的夢香之中。
第二天,我過著如常的生活,回到家中,看到鬍子滿面的爸爸, 興高采烈地問他:“難得今日放假,我們去打場羽毛球吧” “今天“公司裁員,我便是其中一位了。” 他說。”哦~裁員~““什麼?你沒有工作那爺爺嫲嫲和我怎麼辦!”心急火燎地問他。“所……所以,我們要搬了……”他結結爸爸地說著。從此我也不敢想像未來要甚樣過了。
過了三個月後,我倆搬到位於石硤尾的公營房屋,都處污漬斑斑,夜晚有隔鄰的吵架聲和走廊的魚腥味入睡。而放學後的補習班,興趣班通通變成輪班。在這三個月中,見識到生命的無常,也見識到生活的咄咄逼人。曾為自己生活驕傲的,在這些黑暗日子中難免變得消沉和低落,樂觀的性格也因惡劣環境和咄咄逼人的生活摧殘得一乾二淨,所以也開始討厭父親。
在一次家長日中,父親穿著一件快餐店的服裝和班主任見面。我頓時目定口呆。老師在閒談中說起了我們的現況,父親也把一五一十毫無保留的告訴他。老師也明白到我們的難處,並從銀包中拿出了數目不少的現金給我們不時之需。在連忙的感謝後,父親帶著蹣跚的身軀離開,而我當時在感恩和開懷的面具下,活火山也準備爆發了。離開學校父親仍為班主任的恩惠而開心,“你認為你很好嗎?要不是你,我要住在狗窩裏?你覺得人家真心幫你,當我們是乞丐而已……”手指一邊指著父親的太陽穴一邊說。“我只是……”你不用說了,整件事也是你的錯,我不會再認你做父親了!”然後一手把他推在石屎地上,看到他手臂的鮮紅一滴滴落下,然後蹣跚地拐下拐下。心中傳來的不是內疚,而是絲絲的清涼,會心微笑。
第二天,我回到班房上,如常和朋友同學談天說地,但和平日不同的,他們也沒有理會我 ,連午飯大家都撇下了我。當我悶悶不樂地在長枱發呆時,班主任說“你明白為什麼嗎?”然後放下了她的智能電話,我沒有理會她繼續發呆,”要不是你,我要住在狗窩裏?你覺得人家真心幫你,當我們是乞丐而已……"當我聽到這把熟悉的聲音和一大堆消了音的字句後, 我感到十分詫異。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麼遠離我了。原來我當天的所作所為被路人拍下了。老師例行跟我說了幾個大道理後便離開了。晚上回到家中,看到了我最喜歡的菜式。即使父親知道我在網上被瘋傳,他也裝得不已為然的,其實心裏知道他比我更難受,這天是他的生日,他跟我說“能和爸爸散散步嗎?”我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會聽他的說話,也會出於事後的內疚。和他一起並沒有說任何一句。只是看到西斜的紅日下,有著個熟悉又陌生的影子,是一個帶點瘦弱,明顯佝僂的影子, 將粵語殘片一樣,一格又一格的播放著,眼角不禁流下一滴透明,溶化在竭黃的地面上。回到家外,他再三問路人可否幫我們拍照。“咔嚓”
不久,他因為工作疲勞的關係導致心臟病發而去世了。事發十分突然,但是作為成年人來說也接受了。直至今天,我也很後悔說出當時的話,不是因為被人拍片並被瘋傳,而是對自己的悔疚。當自己放學後做兼職時,父親在做全職,當自己埋怨時,父親只在忍氣吞聲。可能這些一切一切對我來說也十分普通和渺小,但是對於父親來說,這已經是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