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一名男子懷疑自殺墮樓,消防員及時達抵現場,並設好氣墊;該名男子被救起後立刻送往醫院,進一步情況有待跟進。」
一道白光在我眼前掠過,我試圖睜開眼睛,只見白茫茫一片,心裡暗想:「難道這裡就是天堂?」耳邊忽然傳來哭泣聲,促使我從昏迷中甦醒。在一片矇矓間看到了一副熟悉的輪廓,正當我要想起他是誰的時候,他就叫了起來:「爸爸醒來啦!爸爸醒來啦!」
我只見自己身處在醫院的病床上,心知不妙。醫生立刻上前替我檢查,我卻是萬分的不願意。心裡只是在歎息:「天呀!為何連給我離開這遍苦海的機會都不給我?」
醫生說道:「先生,其實你能夠生存真的是奇跡,你從高處墮下都未有喪命。只是,因為你的身體承受了太大的撞擊力,引致你的神經線出現問題。雖然不可以百分百的肯定你沒有機會復原,但你的下半身能夠再次活動的機會的確較渺茫,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我保持緘默,卻皺起眉頭,腦海中又浮現出我一生支離破碎的畫面……
那時因為金融海嘯的突襲,使我喪失了我一直嚮往的工作。我知道我並不是那麼脆弱的人,那時候的我並沒有自暴自棄,反而是自強不息,不斷努力尋找工作。可惜天意弄人,在我陷入人生低潮的時候,噩耗卻是接踵而至。沒錯,我所投資的雷曼兄弟迷你債券一夜間變成了廢紙。我從來沒有遇過如此的挫折,人家常說:「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然而,我真的無路可走了,真的無能為力了,真的無地自容了……
我惟一生存的動力就是我一生的最愛——我的妻子。不論順境逆境,她對我的愛還是絲毫不減。本來我還有生存的意志,卻被一份驗身報告徹底的毀滅了。上天真的是欺人太甚,我經已失去我的事業,我的財富。卻沒想到上天連我一生的摯愛也要奪走。我妻子證實罹患末期癌症,她比我先走一步,離開了這個世界。那時的我是多麼的悲痛,多麼的哀傷,又是多麼的無奈呢?
終於,我決定為這一切作一個了斷。我決定結束我的生命,但求獲得解脫。卻沒想到,我連離開這個人世的機會都沒有……
「先生,先生!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你有可能永久的殘障!」醫生的聲音把我從不堪回首的記憶中帶回去這痛不欲生的現實裡。
我只無奈地說了一句:「肢體上的殘障又如何?反正連我的心都殘障了,都麻木了,難道會有差別嗎?」
這時候,病房裡一片寂靜。只有我兒子的哭泣聲在整個病房裡徊盪著,而他也說了一句話,讓我我整個人都愣怔了。
他說:「我願當你的手,我願當的腳,我願意當你的一切……」
我內心的感動如泉水般湧出,他堅定的眼神,真誠的語言,是否征服了我?
我到底該如何衝破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