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幅畫就定名為『不落之日』吧!」看著我這幅花了一個多星期來製作的畫作,我歡喜地說。
從小到大,我都受到藝術家媽媽薰陶,志願成為一個出色的藝術家,我希望可以藉藝術表達我對世界各事物的感受和意見,另一方面把我所見所聞的一點一滴畫出來,然後像珍品一樣收藏。現在我十五歲了,有足夠能力去製作不同類型的藝術品,而且備受老師、媽媽的讚賞,我很高興;我很雀躍;我很興奮,我對未來的日子充滿了憧憬與希望。
這次畫景的畫作是媽媽上個星期給我的題目,我到過多個地方搜集靈感,最後以日落一景作為這次的作品,在創作這幅畫之時,我用了多一倍的時間和心機,因為今天是媽媽的生辰,我想把這幅畫送給她作為生日禮物。於是,「不落之日」完成後,我便馬上趕回家,欣喜若狂的想要盡快給媽媽帶來驚喜。
我走呀走呀;兩手晃呀晃呀,穿過大街,走過小巷,我來到熱鬧的旺角街頭,那兒人山人海、車水馬龍的,想要趕緊走出那片人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突然,我聽到有人高呼:「當心!那大廈天台那處似乎有人在倒漒水!」那時我還來不及反應是甚麼的一回事...... 但見有對小孩子正站在大廈前,左一串魚蛋、右一罐可樂的在吃得津津有味,好像沒有聽懂那聲高呼。
於是,潛意識的同理心、愛心、急切心、還有甚麼甚麼的一湧而上,驅使我立刻跑過去,一手把他們推開,而那瓶漒水,竟然正正落在我的雙手上。
「啊!」我痛得不停慘叫,所有人都包圍著我,並立刻報警。但是他們說了些甚麼,對我問了甚麼我都已經聽不見了,我只是不知所措地眼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斷被漒水侵蝕,再看著從背包掉出來的「不落之日」,我手痛;心也痛,我好怕好怕......我不知道我的手到底會怎樣了。之後眼前便一片漆黑,我大概是嚇暈了。
「嗚,我們女兒這次定是傷心死了......」我朦朦朧朧聽到了爸爸媽媽的啜泣聲。
那個時候我感覺到我渾身疼痛,疲憊不堪。雖然我還未能清楚記得是怎樣的一回事,可是那樣的聲線;那樣的感覺;那樣的氛圍,讓人好想放聲大哭。我努力睜開眼睛,已經淚流滿面,我六神無主地看著哭得眼也腫了的父母,還有站在旁邊、一臉凝重的醫生,嘗試伸手撐起身體坐著。
「怎麼了?我......我的手呢?我的手呢?」無助的我坐不起來,放聲大叫。
「你剛才遭漒水淋到雙手,嚴重燒傷,為免引致細菌感染,我們已經經你父母的同意,把你的雙手切除。」醫生打破沉默,首先開腔。
這句說話,如同向我作了宣判,我的手沒有了,最令我驕傲的一雙巧水沒有了,我不能再創作出各式各樣的藝術品了......
這時候,那對孩子邊哭著邊走進來說︰「姐姐,謝謝你......對不起!」但我卻已不想理會任何事情,因為以往造過的作品,還有媽媽教我畫畫的一個個片段,連同一首悲傷的曲子在我的腦海中像幻燈片般播放著。我再凝望著哭得死去活來的媽媽手上握著的那幅寫滿祝賀字句的「不落之日」,默然不語,流下兩行淚來。
這眼前的一切都彷彿在狠心地告訴我,我永久殘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