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蹦、跳,這些對我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的動作,我從未想像過,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做這些動作的能力,日子會怎麼過呢?
就在這天,噩夢來臨了......
這天放學,我一如以往乘地鐵回家,我一邊等候列車,一邊提着手提電話跟朋友聊天,正談得興高采烈。
「這週末去逛街好不好呀?我很久沒買......」我話音未落,不經意地被人碰了一下,電話從手中滑了下來,滾到月台的邊緣。我趕急地上前拾回,一蹲下身子,便失去了重心,這站的月台沒裝上玻璃幕門,我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在胡亂掙扎下,我掉進了軌道上!我驚惶失措地不斷呼叫,不少旁人着我馬上爬上來,當我雙手準備按著月台地面,地鐵正在迎面駛來!我雙手抱着頭,淚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我一輩子也未曾有這樣驚恐的滋味,快速行駛的地鐵已趕不及煞停,半個車廂壓在我的身上,我的四肢好像不屬於自己的,我感覺到血在皮膚上流動著,濕漉漉的,血腥腥的。我很希望這只是夢境,但我用盡全身氣力睜大雙眼,令自己清醒一點,才絕望地相信這並非夢境,而是現實世界。
在擔架床上,我不敢閉上眼,因為我害怕以後沒有張開的機會、害怕就此長眠......我的意識十分矇矓,我也不清楚自己經過了多少次手術。不知過了多久,我微微睜開眼睛,看見爸爸媽媽,他們神情裏的哀傷、擔憂,是我從未見過的,我想即使世界末日,他們也不會如此憂愁。
「爸......媽......」我發出極為微弱的聲音。眼睛凝著淚光的媽媽輕撫我的臉蛋,一行行的眼淚如泉湧般瀉了下來,堅強的爸爸哽咽地說:「乖女兒,你已沒大礙......醫生已替你切下雙手和右腳......」我是聽錯了嗎?切下雙手和右腳?我殘廢了嗎?手腳是我生活不可劃缺的東西,我怎能缺少它們?不會的,不會的!我雙眼澀赤, 爸爸忍著眼淚繼續道:「你可裝上義肢的,不用擔心,你能活動的 你能活動的!」
我知道這是安慰的說話,這結局,在地鐵車廂輾上我的身體時我已料到......
我永久殘廢了,永久,是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