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生指數在這次股災一共下跌了六成,不少市民為求買樓......」姐姐細心聆聽收音機發出的一言一語,本來睡在支架床上的我,竟被一個微不足道的收音機欺負,我被逼動起身子,帶著一副睡意走向那部收音機,我不敢嚷著姐姐,每次當她看見這類的新聞,心情都差得像分手過後看見前男友拖著新情人似的。我靜靜地坐在她的身旁,和她一起聆聽接下的新聞。
當報導新聞的時間完結時,姐姐拍了一下我的身子,「弟,你有聽到剛才的新聞嗎?」我一言不發,只好點頭。「弟,我們還要住這個不足一百平方呎的地方多久,一個沒有電視機,沒有屬於自己空間的地方,我不能再忍受下去。」對吧,我心不斷提問著,我們還要留在這個地方多久,我們的夢想就是買到一所敞大的屋子,但這個夢想是否真的能實現呢﹖我不想去欺騙姐姐,更不想欺騙自己,因為我們是知道,知道節省下來的金錢是追不上我們的夢想。「姐,對不起,要你這麼辛苦,回想起這幾年,我們天天留在這個地方裏,連商場都沒有出過去,連你最喜歡的名牌都沒有買,甚至看電影都不成,結果把節省下來的錢,都買不到屋子。」我安撫姐姐。回想起剛才的新聞,心中一陣茫然。姐姐向我微笑,然後帶著疲憊身影爬上床,我看著她靜靜離開,一個人坐在破舊的沙發上,靜靜沉思。
我和姐住在這個蝸居有四年多,過著一個不是正常人應有的生活,自那天起,我再沒有步出家門一步了。那個時候我深信我和姐姐會很快離開這個地方。有時候我們會一起幻想我們未來的生活,我們會買到一所理想之居,有一個舒適的家。但是我們很快就不再樂觀,試問一個不足一百平方呎的地方,如何叫兩人一起居住呢﹖
但幻想和事實是兩回事,不能把兩者說成一起,還在做大房子的夢﹖根本沒有可能,快醒醒吧﹗現今社會沒有可能去容納住在蝸居的人。叔叔就是一個好例子,他一生人把時間都花在賺錢,希望的就是在退休時有一個好居所,結果他想得到的得不到。我不明白,人只是希望想有一個居所,為何天都不給機會這些人﹖我埋怨天,那些高官可以貪贓枉法,坐等收成,我們每年賺到的金錢都不足他們一日得到的,我們辛苦地四處打拼,回到家面對的是一個狹小地方,但他們不用做就可以有錢,住的就是大我們好幾倍的地方,何等公平,難道只好說這就是命運?
我們還要等多久﹖我們真的可以衝出這個蝸居,不再受這個框架限制嗎﹖沒有人知道答案,我回望熟睡中的姐姐,心中有點心酸,而我眼眶裡充滿的,只有抹不盡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