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刺眼光芒是我不得不眯起眼睛,彷彿看見了光暈。我不徐不疾地坐起來,發現自己方才正躺在很淺很淺的水中。幾隻細小的不明生物從我的手臂上突然飛了起來。左邊傳來支支吾吾的聲音,我下意識地將視線移去發出聲音的地方——一羣密密麻麻的黑影聚集在一起。我細看,是一大羣人。人?
「巨人聽著!請不要亂動!否則我們將使用必要的武力!」一個穿著白色制服,拿著擴音器的小人吼著,生怕我聽不見似的。
我仔細一看,密密麻麻的小人前,有著一字排開穿著藍色制服的小人,以及那個拿著擴音器對著我大叫的小人。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好像拿著什麼,統統對著我。
我不以為然,問了一句:「這是哪裏?」
轉瞬間,海岸上的小人感受到狂風來襲,紛紛用手按著頭上的帽子或者裙子。人羣乃至路旁的車輛亦都不情願地移動了。只有我還坐在水,不,是海里。我一動也不動。
「碰、碰、碰」藍色制服小人手上的玩意發出了聲響,對著我射出了芝麻一般的東西。我沒有任何感覺。我站了起來,厭倦在海水裏呆,身上的衣物都溼透了,怪是難受。
頓時,海岸上的小人感受到天搖地轉,太陽似乎不再眷顧他們、地上一片黑暗。緊隨著的,是滔天大浪正殘忍地打來。他們各自都不知所措,但都出於生存的本能——拚命向後跑。前面穿著制服,好像很風光,是這個國家的英雄也與普通人無異。
一個小女孩來不及躲避,被海浪捲了起來。我趕緊伸手把她救起。她看著我的面孔,泛起了比看見巨大海浪還要害怕的驚恐表情。我不惑甚解,只好溫柔地、緩緩地把小女孩放回地上。一個看似是母親的小人飛奔過來把她接著。然後瞬間抱著她遠遠離開,與我保持一定距離。
「糟了!」我心想。我好像在不知不覺間與這個國家、這個星球的人交惡了。若然這個星球與我所居住地地球一樣的話,現時我的樣子應該已經出現在各大電視新聞上,成為了這個星球的焦點,被所有人注視著。那麼,我剛才不小心所犯下的「滔天大罪」也會被他們看見,認為我不懷好意、罪該萬死。
「我要趕緊離開這裏。」我呢喃。雙腳得到大腦的允許後瞬間作出了反應。我知道若踏上海岸的話一定會無意中傷害了他們,因此我只好往大海的方向逃走,希望海底沒有潛艇或魚人。
我開始向海邊奔跑,每一步都泛起了巨大的浪花。浪花化為無數的水滴打在海面上,無數的漣漪被泛起,然後與相鄰漣漪所引發的圓波相遇、抵消、消散。我不顧一切拚命地跑,感覺自己被這裏的人當成了外星侵略者,或許只有研究外星人的博士才會把我當成吉光片羽吧?不,現在哪有時間想這些?我
不知跑了多久,四面的風景都一式一樣。蔚藍的天空與海平面似乎交接了。只是天空不怎麼高就對了。我伸手,甚至能觸碰到正在飄來的一片雲彩。但由始至終,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來的。可是,不管怎麼樣,既然來到,就要在這裏好好冒險一番。在地球不敢做的,都要在這裏做,至少這裏的人應該奈我不何。什麼打老虎、攀高山(這裏真的有高山嗎?)、游泳(這裏的水都很淺,適合我這旱鴨子)……我都要做一遍。嗯,就這樣定了!我默默與自己發誓。
殊不知,這裏的海洋中,有著地球沒有的生物……那生物很高,挺直能突破天際;很大,趴下能堪比這星球的一個洲分;很恐怖,看見牠就如看見了死神……
這時海洋某個方位的另一端,一雙染紅的眼睛正在對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似乎下一秒就要將我吞噬。從牠眼中得到的結論,只有殺戮……
我仍站在原地,到處張望,不知要向哪一個方向走。最後憑著直覺,瞳孔鎖定了一個方向,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