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幾時進來的?」我沉默不語,環顧著四周,四個鐵架床,六個人。問話的是在地上做著俯臥撐的肌肉紋身男,他對面還有一些賊眉鼠眼的人。我並不理會,拿著手裡的鐵盆徑直走去廁所,也不能算是廁所,也就是個蹲坑放在角落,把鐵盆放在地上。他貌似對我剛剛的行為很不滿,往我後背重重一拳,我倒在地上被他抓著領子,同獄房的人坐在床上看著笑話。
在夏天,晚上坐在燒烤攤跟朋友吃宵夜和啤酒是我所想到最愜意的事情。同宿舍幾年的朋友圍在一起暢快的喝酒吃肉,豈不美哉?就算即將各奔東西,在這一刻也沒有那麼多顧慮。每個人都在說著自己的理想,一口啤酒一口情。放肆的大聲笑,就像已經征服世界。
我叫張琿,這群人都叫我混帳,一開始還很生氣,叫久了也就習慣了。是附近一家普通大學的學生,平時就是個小流氓,翹課打架去網吧,在學校橫行霸道,基本「無惡不作」,也難怪我爸給我起這種名字了。從初中開始就當個地痞。可能我天生就是一個做混子的料,天生做頭的料。
雖然我是一個地痞,但從來不做違法的事。很蒼白的懷有正義感。
喝完酒大家都有點醉了,大半夜的一群人攙攙扶扶準備回學校裡休息,突然小二就說準備去網吧上網,不回學校了,他的酒量很好,大家也不擔心他會不會倒在街上呼呼大睡便走了。小二是睡我對面的一個兄弟,人高高瘦瘦的,跟個猴精似得,很機靈也很重義氣。
大家回到宿舍裡已經是淩晨三四點鐘了,還沒來得及躺下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小二打來的。我還以為是不是上網沒錢要我轉給他,電話一接只聽到玻璃瓶爆開和鐵棍敲擊的聲音。我們就知道不對勁了,立馬衝去網吧,但為時已晚。小二已經被一群人拖到巷子裡圍毆在地上起都起不來,頭髮都被染成了鮮紅色。我們即刻沖上去和他們搏鬥,雙拳難敵四腳,人在衝動的時候什麼都會做得出來,眼睛一紅就喪失了理智。嘴角露出一絲邪笑,反手抓起地上破碎的玻璃瓶,上面的尖刺利的嚇人,直接抓住一個人拿瓶子捅他的肚子,一連捅了三四下,在一聲聲慘叫下,周圍的人都停了下來,血順著酒瓶滑到我的手肘,滴答滴答,月光慘白,灑在我的身上,本來炎熱的夏天讓我有絲發冷。
就這樣,我入獄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這小子真橫,在想什麼呢,以為在家裡」床上的光頭捧腹大笑。我被紋身男拎在空中,後背還在作痛,眼睛卻死死盯住那個光頭,從眼角劃出一支箭,很冷。他感覺到了這種從脊樑骨發出來的寒意,楞了一下,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他害怕了,只好跳起來到我身邊彷彿想要教訓我一樣。完全不想理會這只叫囂的猴子,轉而盯向面前這個男人。「鬆手」兩個人四目相對,周圍環境非常安靜,直到上鋪的一個人說話,說完便緩緩坐了起來,手裡還拿著一本書,一個中年男子,鬢角都有些許發白,全身卻透露著不同的氣息,這時我就知道,這個男人就是這個獄房的老大。肌肉男把我放下來後,我依舊死死盯著他,他默默地回到原來的位置繼續做他的俯臥撐。中年男子走過來幫我整理衣袖,問我的名字和為什麼進來。
這個中年男子他們都叫許老,肌肉男叫磚頭,磚頭應該是許老在監獄裡的保鏢。往後的日子也就非常平靜了,磚頭一言不發的做俯臥撐,許老天天躺著看書,完全不像個犯人其他坐著聊天,說自己以前的事。也令我越來越想瞭解他們,確確實實也給了我機會瞭解他們。
有天員警突然來審問我,把我帶到個小黑屋裡,對面坐著四名員警,更像是領導。他們表明了意思,因為看我和他們關係很好,想要我進去做臥底,調查他們的底細,報酬是提早出獄並消除檔案記錄,也會照顧好我的家裡人。我的正義感驅使我去做這項任務,但我又深感無力。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邊是對我很好的許老,一邊是內心的正義。令我完全無法抉擇,久久不能入眠。在糾結和選擇中,我的監獄生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