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快點把這些箱子搬去樓下,別再發呆了,房東又在催我們了!」剛掛掉房東的電話,滿頭大汗的媽媽轉頭向我急忙地催促著。
「哎呀!那個不用搬了,你爸說之後再買新的!」「哦,對了!還有那個千萬不要忘了帶走。」媽媽自言自語著,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手忙腳亂地放下手中的東西,走進了房間。
剛到達樓層的電梯,門開了。友人穿過堆滿紙皮箱和各種雜物的走廊,推開了門,走進這忙忙碌碌的小空間。大型的傢俬上,都貼上了亂七八糟的字條,標記著東倒西歪的字體,這隨處可見的垃圾袋。本來溫馨的小樓閣,只花了數天,就被拆得面目全非。友人在這「生靈塗炭」中,找到存活的人類,她直徑向我走來。
「幹嘛?不捨得呀?」友人看我面無表情,遞來了飲料,打趣道。「有點吧,畢竟在這都生活了十幾年。」我接過飲料,喝了一口,心不在焉地回答。「好啦,我叫你來,是來幫忙的。」我一邊說一邊把她推進我的房間。「這個房間的箱子就拜託你了!」我頑皮地向她眨了眨眼,得轉身繼續收拾客廳的雜物了。
「真羨慕你,有個這麼好的朋友,免費給你當『工人』。」友人開玩笑地向我抱怨著。她一口氣搬起兩個箱子,不料,箱子內的廢紙因顛簸而散落一地。見狀,我趕緊去幫助,我讓她先把箱子搬上車,自己收拾散落滿地的廢紙。
「咦?『致未來那個活得純粹又快樂的我。』這筆跡......是我寫的?」我拾起那封梅梅爛爛的信,潑了潑上面的灰塵,不禁回憶起來。
「在看什麼啦?都快來不及了,還有時間看信呀?」媽媽從房間走出來,發現我正發呆,吆喝了我一聲。「哦哦哦,好啦!」我趕忙敷衍過去,不怎麼在意地把信封塞進褲袋。
在顛簸的車上,一向暈車的我,無心去欣賞車外的景色,也沒有辦法好好地補一補眠,即使昨晚沒休息。又碾過一個減速帶,簡直不要太想吐。口袋發出沙沙的聲響,我翻了翻,掏出一個信封。哦,差點忘記了。
看完這封信的讀後感,只有一個。我那時的字跡簡直慘不忍睹。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沒有這封信,我還真的記不起當年的事。我把信再摺好,放進背囊。我轉過頭,窗外的車水馬龍開始模糊起來,才發現,眼眶蓄滿了眼淚。
我閉上了眼睛,信的內容不斷在腦海浮現,彷彿那天晚上寫信的我就在面前,帶著我沉墜回許多年前的舊夢,零碎又虛幻。「...分班結果今天公佈了,還是未能夠和他們一班呢。不過我真的很努力了,只是上學期真的很懶散,下學期的分也不足以提高總體的分。真的很遺憾吧,接下來的三年,我們還是只能隔著一堵牆。本真的以為我們能夠再次同班...」
還記得那時候的我因為這件事,在晚上真的哭得很難過。
時間的流逝,中學時期的大小事,在腦海裏都開始變得淡薄,但我偶然還是會依稀地記起那個他們。
「...我將來想成為一個畫家,能自己開一個工作室,還要開一個畫展。但為什麼大人總是取笑我,也許只能在獨自一人時,才能靜悄悄的幻想著那天的來臨...」好像只剩下這封信,還記著我那時的夢想。我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夢,好像只是小時候後才敢擁有。
長大了,現實會親自告訴當然自己有多麼幼稚。幼時寫在作文簿上的志願,在一片是否定你的聲音中,變成廢紙。如果「她」知道未來的自己,在隨波逐流中活成了他人口中的那個樣子,每天猶如機械模式地重複著一樣的工作,當初的那份年少心氣快被磨滅,不再鋒利,會很失望吧。
字跡縫隙間透露出對未來的希冀和熱誠,現在看來,卻無比諷刺。年少時所盼過的夢,到頭來,難得真的只能是一場空?
夢想很虛無,達不到也只是個空想。追夢的路上有很多人,夢想就像稍縱即逝的煙花,無法照亮每個人的前路,也無法圓滿每個夢的期盼。
道理我都懂。十幾年前,已經遺憾了一次。只是十幾年後,我不甘如此。我腦門一熱,打了電話去公司,辭了職。還是那句很經典的句子,搏盡無悔嘛。還是想趁自己還年輕,為了夢想,再追一次。
在歲月洪流裏最後一次抓住夢的餘光,帶著那時的年少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