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回來探您了。’

‘好孩子，工作累不累啊？’母親從厨房走出來，用圍裙擦了擦手。

‘還好，我一會兒就要出差了。’我拿起茶几上的明報，‘戴卓爾夫人退位’，‘媽，您還記得我喜歡看明報？’

母親笑而不語，回到厨房把飯菜端了出來。‘來，吃飯。我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

母親低頭吃飯，我才發現，白髮已漸漸地佔領她的頭。

’媽，您一個人過可以嗎？我用不用幫您請工人，做飯打掃什麽都不用您忙。’

‘不礙事的。’

過了一陣，母親問道：’你去哪裏出差啊？‘

’上海。‘

‘噢，要回大陸啊？’

‘嗯。’

母親轉身回到厨房，拿了幾個橙出來，裝在袋子裏。

‘來，拿著去，回到大陸不會有這麽好的水果的。’

‘唉，’我頗不耐煩得對母親說，’大陸改了，變得不錯了，肯定不會沒水果啊。‘

母親繼續用她那彆扭的客家口音説話:'好好好，你讀的書多，我讀的書少。’

喫完飯后，母親把桌子收好，換了衣服。‘我送你去火車站。‘

’不用了，您休息吧。‘

母親不聽，換鞋出去了。

到了火車站，母親不斷叮囑我要小心，不斷說大陸多麽落後封閉。

‘好啦，媽。’我站了起來。‘我上車了。’

‘你這一走，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

’這。。。半年總能回來的。‘

母親從眼睛透露了失望，擔憂，但又很快掩蓋了過去。

’你等等。‘ 她走了。過了幾分鐘，她拿著一袋饅頭走了回來。

’拿著，路上吃。‘

’沒事的，火車上有飯賣。‘

’多少錢？‘

’5塊。‘

’5塊啊！吃饅頭不就可以了嗎？‘

火車鳴笛了，我衹好接過饅頭上車。

二十年後，我駐在香港，在中國銀行做經理。一天閑來無事，買了份明報翻了翻。

‘尋找兒子，四十五歲。。。‘四十五歲都要費勁等啓示。’上次見面在火車站，他叫。。。‘

’鐺‘，手上的杯子掉在地上，碎開了一萬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