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失業了

  • 作者筆名:Mr. MEI =p
  • 發表日期:2010-07-03
  • 寫作年級:F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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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章類別:其他

相信任何人都曾經或現在也覺得自家的爸爸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偉人。相反,我只覺得他是一個非常正直,又呆的人,僅是這樣而已。畢竟,我曾跟他相處的歲月並不多,關於他的所有事情都差不多忘得一乾二淨,包括他的樣貌、性格或是與他共處的大部份回憶,統統也隨歲月而流走,但我並不是故意去掉下這些可貴的記憶,可恨的是不留人的歲月,連同我的回憶一拼沖走了,很多事情也只是靠家人轉述才得知的。

我爸是我家唯一有足夠收入養家的人,其他的家庭成員都還在念書或是剛工作而已,所以根本沒能力負上他的重擔。他是一個有三十多年經驗的廚子,在我有記憶的時候,他的一邊耳朵就失聰了,而且還因為長年歲月的辛勞工作,令他百病纏身,導致行動有些不便,但還足以應付工作。從媽媽口述給我聽,他是與同事合作工作,但因他那橫衝直撞的性格,令他與同事不合,畢竟他的工作最需要的是合作性,因此他那率直的個性令他掉了工作,而媽媽亦順著形勢,要他暫時不要工作,先安心養病再說。

從那一天起,爸爸就常在家中。因他並沒甚麼好友,而且他並不喜歡麻煩別人,因此空閒的時間就用作幫忙買菜及燒飯,解一下掛念工作的心結。雖然他的病不停惡化,卻他總不會忘記每天帶八、九歲的我到公園玩,這是他失業後每天必做的活動。他總是用他那雄壯的大手握著我的小手,擺著嚴肅的表情,領著我到公園,就只有這時,我才會覺得那瘦弱的背影是多麼強大,就像一道永遠也吹不倒的城牆,永遠也為我擋去所有風雨,讓我能安全到達目的地;他那充滿傷痕及乾燥的大手,就是我的導航,帶領著我走對的路,永遠也不會讓我走失。

在我盪著鞦韆時,他總會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著公園的某一方,可是我看不出這是甚麼心情,是失落、是悲嘆,還是緬懷?這是我一輩子再也不能問到答案的難題了。但我最不會忘記的是他那表情、那眼神,那是一個看著兒女快高長大的幸福表情。儘管他身患頑疾,令他往後的每一天也只能用嚴肅的心情過日子,卻因看到女兒愉快而感到幸福,那是多麼令我心疼,也很恨自己的無能,只能做的就只有靜靜陪伴著他……

接著,日子漸漸有不同的改變,爸爸常出現不同的併發症,三天兩頭就要入院醫治。從此他由短短的失業,變成了長久的退休。他每次住院,那瘦弱得「皮包骨」的手,總插著不同大小的針管。他那本已瘦削的臉頰,也因被病魔折磨,而變得凹陷。雖然他感到極大的痛楚,卻總是說笑話來逗大家開心,努力地笑著。這是多麼令人感到悲痛,明明他才是最需要支持及安慰的,卻反要他來安慰我們,而我們做到的就只能回應他一個真心的笑容,多麼的可笑,身為他的親人,卻也只能做到這一點而已。

爸爸努力地與癌細胞抗戰了數年,還記得姐姐轉述爸爸臨走時,與她說:「我不想死。」我並不覺得他是怕死,他是很想很想看著女兒們長大,陪著怕孤獨的媽媽生活而已,他只是擔心、恨自己的無能,想再盡他的努力,希望能分擔家的壓力而已。最後他還是變成了天上的星星,那是我的「導航星」,儘管「他」的光可能比其他星星較弱,但我相信他還是努力地引導著我這個「路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