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了，在月曆上被圈起來的日期。

我兩眼幽幽地望向高掛在牆上的時鐘，還有一分鐘，就到十二點了。就到明天了。

時鐘的指針在夜晚滴答作響，像是引力般推動著無力的兩人，往未知的方向越陷越深。

「一心明天就要走了， 你真的不來送機嗎？」手機的屏幕亮起，在漆黑一片的房間內越顯刺眼。

十二點了，還有六個小時，一心就要坐上飛機，飛往漫天的藍，穿梭在雲霞中，在地球的另一邊立足，開啟人生的新篇章。

時間一直在倒數著，只是我無法在時間的洪流下站穩腳。

我和一心，本來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手機的相冊，全是和她的合照。兩人在陽光的映照下，笑容好不燦爛。

直至有一天。

「我的事你不要管這麼多！夠了！」一句話，成為了我們兩人之間的一道無形的高牆，我知道那是她的一時氣話，但玻璃杯一旦碎了，便是碎了。擁有所有的碎片又如何？我知道我們的關係出現了不容易修補的裂痕，在心裡種下了一根難以拔除的刺。

手機鈴聲響起了，在夜闌人靜中變得有些許不自然。

「喂？」

「我是一心。」

「我知道。」

「⋯⋯我」

「我等一下就要走了。」

我顫抖的嘴唇，鼻子一酸，哭腔要上來了，我硬生生地把它推回。「希望你一路順風！」

「你會來嗎？」她打斷了我。

我緘默了。

十二點零五分，有兩個女孩，把電話貼在耳邊，許多千言萬語，都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會來的，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一心打破了沉默，也打破了我心底那潭結冰的死水。

「嗯，先掛了。」

那潭結冰的死水，泛起了層層的漣漪。

鬧鐘再次響起，已是凌晨五時多。

「她來了！」其他到機場送別的友人大喊。

我和一心，什麼也沒說，只是緊緊地摟在一起，潸然淚下。

「對不起。」一心哭著說。簌簌的悲傷滑落，沾濕了她的衣袖，沾濕了地板，沾濕了整個買天的藍，無邊無際地擴張開去。

「我會想你的，謝謝你給我的一切回憶。」我們倆，眼淚隨着悲傷的輪廓流成了河，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謝謝你， 填滿了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