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冷的醫院裏,雨聲、雷聲及沉重的腳步聲不斷在我耳邊迴盪,一股刺鼻的藥水味霸道地充斥着我的嗅覺,我怎麼覺得慘白的牆壁正在無止境地伸延,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在我身邊,使我感到窒息。我想把不規律的心跳聲壓下去,可是我越往前走,空氣就越稀薄,護士小姐的身影就越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我視線裏出現了三個熟悉的身影,他們靜靜的站在急症室前。
「姐姐,媽媽她……」七歲的妹妹小翎,輕輕地拉了拉我的衣角,臉上明顯的有幾道淚痕,美麗的大眼晴因為剛哭過而變得紅腫。
哥哥無力地靠著牆壁,抬起蒼白的臉看了我一眼,沒說一句話。爸爸則默默地站在急症室前,靜靜地等待着一個無法預計的結果。看着他們無助的背影,讓我回想到媽媽出事前……
今天是媽媽的生日,我們把家佈置好後,我抱着愉快的心情出去拿蛋糕,想像著一會兒開生日會的情況,想到這裏,我就不禁的傻笑。不知不覺中,也差不多到家了,我拿出鑰匙想打開門,但我卻發現門根本沒有關好,一定是家中最粗心大意的哥哥,我立刻用力的開門,想用我的獅吼功來「教育」一下哥哥,可是眼前的畫面,卻讓我的怒氣從一百度急降到零度。
小翎打算送給媽媽的畫被人撕成兩半,用作佈置的緞帶散落在地上,椅子被人推倒,原本好好的生日會,怎麽會變成這樣?正當我想叫爸爸和媽媽時,我看見地上有一些血跡,我匆匆跟着血跡走進廚房,看到的只是一淌血,我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鈴鈴鈴……」突然電話聲響起,我沖出廚房,嚥一下口水,拿起電話。
「喂…是誰?」我的聲音終於從喉嚨擠了出來,聽起來是多麼的虛弱,但我一定要保持冷靜,我迅速抹掉快要滑出眼眶的淚水,但電話裏的熟悉聲音和內容,又令我不禁流下幾滴眼淚,眼淚劃過臉龐,狠狠地掉落在地上,然後化成一個個不規則的圈,電話被手心的汗水和臉上淚水變得黏黏的。
原來家中被人打劫,爸爸和媽媽都被賊匪打暈了,妹妹和哥哥因為出去買零食而逃過一劫。爸爸剛剛才醒過來,然後第一時間打給我叫我去博愛醫院,因為媽媽她還在急症室……
「喀嚓!」急症室的門被打開了,我們趕緊跑到醫生面前。
「病人已渡過危險期…」醫生一臉嚴肅地對我們說,爸爸輕輕嘆了一口氣,原本緊張的表情終於放鬆下來,而我們三個則互相緊緊地抱着對方一起喜極而泣,不知道什麼時侯,暴風雨已經過去,雨滴不斷地從四周的樹梢滑落,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可是…」聽到這兩個字,我們的表情立刻僵硬,我們都深吸一口氣。
「她的頭部受到猛烈撞擊, 引致腦震盪和腦部內出血,血塊壓著了神經,並阻礙了腦部的正常運作,醒來後有失憶的可能,你們要有心理準備。」醫生語重心長地說。如果這一瞬間是用來檢驗心臟負荷強度,那麼,我想我已到了極限。
轟隆…
天空再次劃過一道閃電。
原來剛才不是雨過天晴,而是另一場暴風雨的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