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好,還是做寵物好?

  • 作者筆名:羅肇鋒
  • 發表日期:2021-08-30
  • 寫作年級:F4
  • 字數:1307
  • 文章類別:其他

微風吹過枝椏,在薄薄的晨霧之中,隱約可見綠樹的綽約風姿。平日不時經過的公園竟忽覺陌生,一切的東西都放大了數倍,小貓的腦袋也跟著糾結起來。「選人,還是貓?」我躍上長椅,盤尾坐著。靈動的雙耳不自覺的扭動著,瞳孔也跟著收縮。「我」拍拍小貓的頭,撫摸著鬆軟的毛髮,「其實我也當貓很久了,這次和你交換身體,我也想體驗做人的感覺。不過如你希望變回人,我也會尊重你的想法。」

我慵懶的伏在長椅上,「喵嗚」一聲,打了一個大呵欠。眼前傳來嬉鬧的聲音,小孩在滑梯旁玩耍,嘻嘻哈哈,不亦樂乎;遠處有老人下棋,或聞歌起舞,悠遊自得。公園裡人們休閒的景象,不禁讓我反思。「對了,我上一次這樣放鬆是何時呢?每天上班受氣,又經常加班,根本無法享受生活。當一隻寵物貓咪每天就是躺在家,交由別人服侍,還真的是好!」我眼睛閃爍了一下。在我身旁的黑貓彷彿看透了我的心,斜睨著我,道:「妹,我不是說了,他根本不想變回人類,你不要白費心機了。」「哥,好吧,反正我會尊重他的意願,他不想變回來也可以。」欣喜若狂的我再也按耐不住,飛快地點了頭。

我穿過鐵閘,回到熟悉的家。「我」嫻熟的打開貓糧,開啟那精緻的飲水機,為我準備好一切。可惜的是,過了一陣子,他便匆匆離去,只為我留下一句「自己小心,加油。」門口傳來鑰匙聲,屋內只剩我一人。我沒有理會他,享受一人之境。

拋開了變回人的想法後,我漸漸融入貓的世界。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蜷縮在被窩中,玩我以前買下的貓玩具。不時跳上窗台,享受一下風景。一窗之隔便是煩囂的人間,每看到那些被工作蹂躪的上班一族,我便慶幸當時做對了選擇。

一星期過去了,我不但沒有感到沉悶,還頗為享受。家裡每一角落都是我暢遊的地方,我東奔西走,跳上了桌上。在雜物中,我提著腳步,四腳輕盈的在縫隙中穿梭,自嘲道:「我這樣還真的是在走『貓步』。」一不留神,四面擺動的尾巴,掃跌了一相框。巨響過後,我連忙跳到地上。正想埋怨自己時,眼角瞥到一熟悉的臉。爪子抓回相框,定睛一看,這不就是我和媽媽的合照?相中的她帶著和藹的微笑,輕撫著我的臉龐。「媽媽。。。我。。。」不爭氣的淚水沾濕了眼眶,鼻前的鬚毛亂顫,如同我混亂的思緒。後悔的感覺,終於襲來。

這天晚上,我輾轉難眠,腦海中不時浮現媽媽的臉,失控的爪子不斷在牆壁撓來撓去。「媽媽現在在醫院和病魔爭鬥,我卻逃避現實,寧願當一隻貓?別胡鬧了!」「這幾天我沒有到醫院探望她,怎麼我還能在這時候讓她擔心呢?」「我當初不就是為了照顧媽媽,才這麼忍辱負重嗎?」想到這,我漸漸找回赤子之心,決定明早便立刻到公園找黑貓,令我變回人類,再前往醫院作探望。

旭日初升,我又再次奔到公園,火速的躍到長椅上,蹲在那裡,伸長脖子,等候黑貓到來。靜候多時,一個小黑點在遠處出現,我難掩興奮之情跳到欄杆上。他越走越近,可惜不是那黑貓。隔一會兒,又有一黑點路過,再次不是他。一直重複,一直重演。我雙耳垂下,越等越失望,愈等愈無助,像跌入一個漆黑的無底深淵。太陽從東方走到西方,多少途人路過,多少車輛駛過,唯獨不見那黑貓。

我開始感到不妥,緊張和恐懼感湧出,弱小的四肢開始不受控,周圍漫無目的踱步,再變成急步走。「明天再來吧,他一定會在的!」我強顏歡笑安慰自己道。沿著來的路徑,我回到所住的大廈。白髮蒼蒼的管理員一看到我,便拿起身旁的掃把,使勁的趕走我,「這裡不歡迎流浪貓!走開!」我喵了幾聲,便狼狽的被踢走。暮色悄悄散落下來,籠罩了整個大地。我漸漸失去希望,反省自己那自私兼幼稚的決定。「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我無奈輕嘆。「不知流浪貓的生活是怎樣呢?」饑寒交迫的我瑟縮街角,像一灰白色毛球被丟棄在路旁,往日的金睛火眼已黯淡無光。「天下真的無絕人之路嗎?」我問自己,「或只是一句美麗的謊言?」

「媽媽,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