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帶給我的是絕望和痛苦,猶如一重又一重的鎖鏈束縛着我,把我的心靈重重上鎖。可是,妻子與家人從旁的鼓勵,把我從黑暗中慢慢地拉出來。我確確實實地明白到家人永遠是我的心靈支柱。
於是,我下定決心- 我決定要盡快適應新生活。
我開始學習盲人凸字,一直以為簡單的凸字,原來要學得精通是非常困難的。而且我還慢慢開始握着「盲公竹」學習走路,仿如一個初生嬰兒學習走路一樣。我曾在街上跌過、碰過、迷路過,但是家人在背後默默的支持,往往都成為我每次重新起身的原動力。而我亦漸漸適應了這個沒有光明的世界,覺得夢想仿佛在遼遠的地方飄泊着。
直至有一天,我從電視中聽到了一則有關盲人學會只靠聽覺 , 為鋼琴調音的新聞,那人還成為了執業鋼琴調音師父。這則新聞仿如在黑暗中帶給我一點光明,我心想:既然報導中的主人翁也可以實現夢想,我也一定可以。同時,我亦明白到,如果我要重拾畫筆,那麼我必須擁有比別人多一倍的毅力、努力,才可以再次成為畫家。
於是,我的太太幫我在每一瓶顏料刻上凸字,好使我能夠分辨出不同的顏色。而我亦漸漸開始拿起畫筆,沾上顏料。妻子從旁的聲音,指導着我如何繪上一筆一劃。然而,縱使沒有她的聲音,我的身體仍然記得如何繪畫,仿佛畫畫已經成為身體的一部分。在繪畫每一筆的同時,顏料的氣味撲鼻而來,從前認為臭氣沖天的顏料氣味,今天竟是一種令人久違的氣味。
待顏料乾透後,我的指尖觸摸着畫布和顏料,那種凹凸不平感覺,像鎖匙一樣,再一次解開心中的鎖。
從那天起,光明又再次回到我的身邊。我決定要努力畫畫,養活家人,因為我深信着:「塞翁失馬,必有後福」,雨天過後又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