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對人們來說,彷如煉獄,沒有黑勢力撐腰的囚犯定必受盡折磨、凌辱。
但事實上,監獄裏的人都很友善。這裏不像現實社會,不必分辨黑白明暗,不需參與權力鬥爭,更不用每天軻諛奉承別人。對我來說,監獄就如一座鬧市裏的修道院,在這裏我可以拋開世俗的枷鎖,純綷地做回自己,與別人坦承一切不用絲毫隱藏。你有多久,能夠與他人相處時,卸下那令人討厭的笑容,撇下那客氣得令人作嘔的客套話,撤下不斷猜度別人的戒心,表達自己最直接、最真摯的意見?;不過,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為我所做錯的事作出彌補,我可不願永久待在我心坎裏的貪婪島。
但當你以為一切已在掌握之中,悠然自得的時候,魔鬼總會找上你的。
距離出獄前的六百六十六日,在小休時間,獄長把我呼召到他的辦公室。
「聽獄卒說你和黑、白兩道也混得不錯嘛。」獄長這番話,似乎有著言外之意。但是,在修道院久了,人變得單純遲頓,我竟忘記了世俗的規矩,擺出不屑的嘴臉,草草拋下「對,那又有何關係」一句。
獄長臉色顯然一沉,但仍嘗試表現從容:「不,與你當然有關係。他們兩夥人的老大,都搞得我很火大,我巴不得親手把他們處死。不過,這裏有這裏的規矩,他們只是被判坐牢兩、三年,我可不能無故把他們改判死刑啦。」話畢,遞給我兩包裝滿粉末的包裹。
「只要今晚你把這些毒品放在他們的枕頭下,明天我就會伺機進行突擊搜查,從而把藏毒的罪名栽在他們頭上,他們必死定了!事成後,我馬上把你特赦,讓你出去,怎麼樣。
這一下,真是稍微讓我心動了。
我望著那兩包毒品,不發一語。
「只要把他們放在枕頭下,我就能出去」我的心開始懂得說話了。
我想伸手去拿起那兩包粉末,手卻不聽使喚。
「他們可是你的朋友呢,難道為了出去,就把自己的意願、自尊摘下嗎?況且你能把別人改過自新的機會給刪掉嗎?」我的心也開始瘋言瘋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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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陽光,向我迎面襲來,似是在歡迎我回到了現實。
我知道,我當初的決定沒有錯。
我整個人終於重獲了自由。
在六百六十六天之後。
但我的心靈,早在六百六十六天之前已經從世俗中掙脫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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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我把心一橫,掃光臺面上的東西,哼了一聲,打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到了操場散步,擔心著往後日子獄卒會怎麼對我。
突然,有人從背後抱著我,似是把我制服,但我沒有掙扎,我早預了獄長的報復。
「兄弟,你也太酷了吧!」
這下把我嚇倒了,我何時跟獄卒獄長稱兄道弟了。回頭看,原來是那個惹獄長不爽的黑道老大,背後還有其他的囚犯。他們全都聽說了我如何拒絕獄長。
我很慶幸,我沒有做錯選擇。六百多天的刑期,換來了兄弟,也換來了那個俗世中人們早已失去了的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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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獄後,我和其他改過自新的人,共同創建了一間非牟利的機構,向世人宣揚正確的價值觀,提醒他們堅持自我,不要被名利沖昏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