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轉機嗎?
就在這絕望之際,他的出現默燃了我世界的光,我卻怕只是曇花一現。
那天黑夜過去,刺熱的陽光又照到皮膚上,卻沒能照到我心底那片空虛。被淚水掏空身體的我在地板上呆坐,直至第二天的下午,仍然一動不動。
過了一個下午,我餓了。剛好發現家裏所有的乾糧已用盡,我要出門嗎?不要。那我到明天嗎?明天要出門嗎?不要。外面的夕陽很好看,要看嗎?還好。什麼也不吃了,出門吧。
外面的夕陽刺眼而溫暖,輕輕地撫摸我身上的傷疤,又稍微溫暖了我已凍傷的心靈。突然,經過一家門,一隻狗向我大聲的吠叫,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到我,一失去平衡就跌倒了。這是,一把低沉的男聲從耳邊響起,回頭看,是這個家的男主人剛好回家,看到跌倒的我,連忙道歉,並扶起我。看見我手心上的傷口,剛上進屋幫我包紮,看我呆呆的站着,就不好意思的,請我進屋了。
包紮過後,我正想離開,肚子「咕咕⋯⋯咕咕」地響,他大概是聽到了,說:「我爸媽和姊姊也不在家,要和我一起出去吃晚餐嗎?順道賠個罪。」很尷尬,我紅起了臉,不好意思地說道:「好。」他便溫柔的笑了笑。
他帶我去了一間茶餐廳,我意外地熟悉這裏的一切,因為我和奶奶來過⋯⋯我又一次沉浸在回憶裏,低下頭不說話,又紅了眼眶。他看見我這樣,瞬間不知所措,腦子就開始急着找話題。「你⋯⋯你多少歲?」「十二。」我有些錯愕,但還是回答了。「你家人呢?」「我⋯⋯」隨着自卑感的來襲,我再一次低下頭,看我這樣,他恍似明白了什麼「對不起,我猜我說了一些不該說的。」他又看見我手腕上的傷疤,問候「你怎麼樣了?有什麼都可以跟我說說,我可是出了名的「樹洞」呢!」我被他逗笑了,就這樣我們聊了起來。
透過對話,我得知他是十二歲的少年,除了三個家人外,還有一班兄弟,生活清貧而幸福,聽到這裏我不禁有點羨慕⋯⋯我把我的過往輕描淡寫的告訴了他,他說:「你是這樣沒有城府的人,生活卻如此複雜。」我不太聽懂他說什麼,他也只是輕抹一笑,玩笑道:「明天出來玩嗎?明天週末我有空,你呢?」「好。」我跟他意外投契,接下來的日子,只要他放假我就會跟他一起玩,漸漸地,我漸漸少了玩電子遊戲和社交平台,他也知道了我的事,而他盡量隻字不提,不想我傷心⋯⋯
一天,他不小心發現我社交平台的事,再忍不住了:「上學去吧!要不然轉校!過得不好為什麼還要難為自己?他們孤立你是他們的錯,和你本身根本冇關係。我一定會在能力範圍幫助你的,不然就問我的家人幫忙,一定可以的!」「還有,請你⋯⋯請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你嘗試躲在網絡裏,尋找安全感,卻使自己泥足深陷,真的有「安全感」嗎?」「無論你做什麼事我也會陪着你的,你是個很好的人,別人的目光與你無關。」我呆在原地,還未反應過來,他也想把我逗笑:「或許是你的奶奶派我這個天使來守護你呢?」一段沉默,淚水始終滑出了眼眸。他不忍心看我這樣,像安撫正在哭鬧的嬰兒似的把我抱進懷裏。我想起了奶奶,想念她的懷抱,惦掛她的安慰。我在他的懷內,以哭聲把心底裏所有的委屈也訴說出來,感覺比一個人哭好多了⋯⋯他的目光滿是溫柔,內心透着眼底裏的憂慮和關心⋯⋯
他告訴我他的家人願意幫忙,讓我和他們一起居住,還給了我一個大櫃,擺放着奶奶過往給我的「一切」;他也是,願意牽着我的手,一步一步把我帶回現實生活,我重讀了五年級,換了一班新的同學,並和他們相處融洽,生活重回正軌,我也變得開朗了,每當我想起以往的事,他也會說:「過往的沉溺和磨折,又何苦重提呢?」他的目光仍然是溫柔的,可依靠的⋯⋯
那天空同樣是夕陽,卻比以往的溫暖多了,多了一份溫柔,刺眼的火光和紛擾的煩惱互相摧毁,消失不見。
奶奶,你在那一邊開心嗎?不要擔心我,我過得很好⋯⋯ 還有,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