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踏進校門,已察覺到整個校園瀰漫著一鼓死沉沉的氣氛,可能是因為外面雷電交加,下著滂沱大雨的關系,團團黑壓壓的烏雲更為周圍添了一種難以觸摸的神秘感,若配上一位鬼祟的黑衣人,此情此境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而令我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平日校門前被學生擠得水泄不通的小巷、擁有喧嘩聲能蓋過數十枚原子彈爆發的操場,一隻隻餓鬼的集中營-飯堂,頓時也變得水靜鵝飛,蒼蠅拍翼的聲音清晰得令我誤以為自已墮進二次元空間。 身穿紅色上衣,端著暖水壺的校工王伯湊巧經過,看到我的狼狽又困惑的樣子,他沒好氣,慢悠悠地道:「黑色暴雨正在懸掛。」
我吐了吐舌頭,正欣喜地迎接著這額外的一天假期時,外面的一下閃光劃破長空,亦劃破了我這個打算回家與周老爺再續前緣的念頭。雨勢明顯沒有減弱的意思,只怕現在踏出去只會被豪雨掩沒,成為怒風的早點,我像一個泄氣的球,只好乖乖地待在校園裡。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攝入眼簾- 正是中文科陳老師。他看來驚惶失措,神色帶點慌張,身上價值不菲的粉紅色恤衫經過雨水的洗禮,已是「體無完膚」。我心裡暗笑,一邊猜想著陳老師該是經歷相同的遭遇,正掛著無數的問號在校園四處遊蕩,一邊盤算著如何向同學們報導如此惹笑的一幕。想著想著,我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這一笑就引起了陳老師腼腆的目光。他板著臉走過來,我好不容易才收起自已的嬉皮笑臉,裝作查看課本,心裡暗叫糟糕,腦子則以光速轉動著,不知該怎樣應對陳老師的斥責。
果然,一雙擦得閃閃發亮的黑皮鞋停在眼前,我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堆滿燦爛笑容的陳老師。這個笑容,親切中還帶幾分令人差不透的狡猾。「老師需要你的幫助。」陳老師再次擠出一個誠懇的笑容,我也不能拒絕了。
我心想這個陳老師肯定又是想把握這段空檔整理中文科的教材吧,而我這個無辜的小羊自然成為他的得力助手。陳老師爬了數層樓,好像還未有停下來的想法。「再上就是天台了!」陳老師只顧轉動天台的門匙,沒有回應半句。「卡」的一聲,「進去!」
我大吃一驚,自已突然化身警匪片中的主角,而陳老師終於露出他的真面目- 一個面目猙獰,張牙舞爪的惡魔。雖然外面仍是刮著風雨,但我並無一絲反抗,在我脖子大動脈上候命的刀子早已嚇得我皮滾尿流。
我屏息靜氣,小心翼翼地跟隨著陳老師,不敢輕舉莽動,哪怕只要打個噴次也會一命嗚呼。天台上,只有一個人。對,正是轉校生楊明。楊明神色凝重,手上握著一個大包包,喘著氣,正打算離開。「放下!」陳老師聲如洪鐘,震耳欲聾,手上握著的摺刀開始失去耐性。楊明卻沒有被陳老師此舉亂了方向寸,雙眉抖動了一下:「警方從來不會向校園毒品進行讓步。」非常經典的對白,卻令我雙腳不由自主地顫抖。然而,陳老師的確已失去理性,打算把包包搶過來。我只得心中默默禱告。
「喝!」陳老師怪叫一聲,楊明利落地側身一避,「呯!」在千鈞一髮之際,摺刀應聲落到地上的積水中,陳老師反應過來時,身後兩名魁梧的便衣警員合力上前把陳老師制服。我只能目瞪口呆地見證著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一名姓陳中學男教師涉嫌藏毒,經臥底探員進行數月調查後,今早被警員制服並押往警署協助調查。」看到楊明帶點傲氣的臉,看著臉如死灰的陳老師,我也只能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