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中的班長可是出了名的倚大欺小,濫用班長權利帶頭欺良壓善,班中的同學也不得不忍氣吞聲。「寺廟的隱藏秘境是個小森林」這個秘密自然在他的傳播下,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遍了半個學校,森林裡的花草也是劫數難逃。
被班長發現秘密的第二天,一大清早被一陣嘈吵的求救聲吵醒,沒睡醒的我瞇著朦朧的眼睛,摸不著頭腦。聽清楚來自森林裡的呼救聲後,便回過神來,飛也似的趕往森林。
前腳剛踏進森林,就遠遠看見幾個肥胖的身影不停地向森林不同角落的土壤灌溉含有不明物體的水,把花草都醃得半死。我向那些人大吼:「住手!」他們聽見了我的呼喊,卻絲毫沒有停止破壞的動作,只是轉過頭來看是誰在和他們作對。果不期然,就是班中的班長帶著那些作惡多端的同學。我看見花草死氣沉沉的樣子,卻依然沒有放棄拯救它們的念頭,便喝止他們:「你們快住手!不要傷害它們!」班長提高聲線說:「這些花草快死了,你還為它們發聲幹甚麼?」我想理直氣壯地反駁他,可是我的聲音像微粒一樣,很快地被他們眾人海浪似的聲音淹蓋了。
在班長的帶動下,幾位同學列成一隊欄在我和花草之間,阻止我和它們接觸。此時森林一片靜寂,但我還未能接受那些花草死亡的事實,眼看它們彎下腰和發黃的樣子,像風把我挽救它們的希望火苗熄滅了。只有那沉默的橡樹和柳樹在獨自支撐著。我發了瘋似的含著淚往外狂奔,跑出了森林。
待我鎮定下來後,再到森林移走死掉的一些花草,已經臨近黃昏。當時已經沒有了班長和那班同學的蹤影。我想:他們為了一時之快,竟然視花草的生命為無物,更做出這般頑劣的行為,實在令人髮指。突然,一個想法在我腦袋裡蹦了出來——也許這樣,能補償死去花草的遺憾?
次日,我先到了圖書館,借閱了幾本關於園藝的書籍,又到了花圃,買下了許多花的種子,再拿著昨天我用來盛載植物枯葉的袋子和一個澆水器,來到了小森林。我先在土地上,挖出無數個洞;接著在那些洞裡,放置昨天收集的植物枯葉,以充當肥料;然後把不同花的種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枯葉上,免得種子成長時受到枯葉的阻礙;最後才把洞口用泥土掩蓋起來,插上竹杆標記,再用瀑布的水澆淋。這足足折騰了我半個下午的時間,可我想:這樣子不僅是因為我愛惜它們,更是為了報答那些花草曾經為我帶來的快樂。而且如果那些花草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死後能孕育下一代的生命,想必也會感到開心,這樣做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幾星期,我每天一有空就來到森林,幫種子澆水。不到幾天,陸陸續續看見一個個小孩子探出綠色的腦袋,在好奇地四處張望——是希望的種子在發芽!看見這片景色的我自然是興奮不已。在之後的日子裡,我默默地看著不同花草的幼苗在相繼長成了花蕾,為開花的日子做好準備。直到幾星期後的一天,我看見了生機勃勃的景象——繡球花、百合花、桔梗花開滿遍地,是一片經過巧手編織的花毯;蒲公英的朵朵黃花開得茁壯絢麗、玲瓏、柔嫩,是一些在撲動著、歡笑著的雛雞;小草也在和風的吹拂下擺盪著,正隨著曉風在悄悄地唱歌起舞——在我悉心栽培下,終於得出成果。
時光荏苒,轉眼數載,那森林裡的花木,也經歷過數載枯榮。森林裡的聲音永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鳥鳴花香的旋律。而我也完成了中學階段,準備出國留學,但和這片森林相處的日子,我念茲在茲。它不僅曾為我帶來歡樂,也使人懂得珍惜萬物之源,更應保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