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的第一天,我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滑著手機,計劃著和朋友出去瘋玩幾天,好讓自己緊繃的神經放鬆放鬆,誰知剛準備訂下渡假村的門票,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喂,是小夏嗎?」我愣了一下,卻想不起對方是誰,只好問道:「請問你是?」對方哈哈大笑一聲,「我是你費叔!怎麼,才兩年沒見就把我忘了?」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原來是費叔啊,隔著電話一下子沒認出來,請問費叔有什麼事啊?」費叔一改語氣,稍為沉痛的說:「快回來一趟吧,你宋伯伯病得快不行了,之前知道你要高考,他一直沒讓我們告訴你呢!」什麼?我大吃一驚「知道了,我現在就趕回來!」連再見也沒說便掛了電話,一邊換衣服一邊上網查著車票。
這個時間段很難買到高鐵票,折騰一番,好不容易擠上了長途巴士,隨著公路上的車尾燈越來越少,我的心總算靜了下來。
那華髮蒼顏的面容,再度於腦海裡浮現:那是一張滄桑的臉,刻滿了歲月的痕跡,臉上每一個動作,都會引起一陣漣漪;可他若是笑起來,就又是另一番景色,八字的長壽眉和微微咧開的嘴唇,活像小說裡的老頑童!以前哭的時候看到他的笑容,就連父母拿來哄我的糖也忘記要了。費叔膝下無兒女,把我當親孫子一樣看待。經常給我買吃的、和我講故事、教我書法、陪我玩鬧…直到我進了城裡讀書,才慢慢少了見面的機會。
想到這裡,我又是一陣心酸,內心一陣洶湧,決堤的江水從眼眶流出,再也止不住。
好幾個小時後,車窗外的街景慢慢變得熟悉,我的心情也變得複雜起來。
下車後,看到母親站在車站旁,顯然已等候多時。我叫了一聲「媽」,她笑著拍拍我的頭,便帶我去了宋伯伯所在的醫院。
醫院裡,那只要上升三層的電梯彷彿過了一整個小時才開門一般。我衝到了王伯伯的病房,看到王伯伯那了無生氣的模樣,忍不住跪在了病床邊,「王伯伯,您為什麼不告訴我啊!讓我早回來看看您啊!…」看到我,王伯伯一下子精神了起來,微笑的看著我,說:「小夏長大了啊…我…我也安心了…」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般,說著,邊閉上了眼睛,再也沒睜開過…
過了許久,母親把王伯伯家的鑰匙給了我,說伯伯的遺囑裡有我的名字,我帶著鑰匙,來到了王伯伯的小屋。
轉動把手,把沉重的門打開,一陣熟悉的木頭味撲面而來,卻好像沒有了從前的清香,而多了幾分壓抑。我來到了王伯伯的書桌前,桌上的毛筆和硯台還靜靜的留在原地,灑落在周遭的墨水,彷彿在訴說著主人離開之前的堅持。
桌子中間,躺著一封沒寄出的信,郵票就在旁邊,信封上寫著:夏天—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