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環視這個家一眼，我萬般不捨。明天我就要起程到美國進修了，我現在出門，正是要再跟父母拍一張家庭照。

「走吧，回來你還得再收拾一下行李呢。」身後的母親在一旁催促著。我應了一聲，關上了門。

回過頭來看到母親的容顏，我還是不敢相信歲月竟帶給我們如此大的轉變。額上一道又一道的皺紋，還有不斷輕微抖動的手，都使我心頭一緊。我握上母親的手︰「您可不能走得太快。」「不用費心，你先走就好。」雖然這樣說著，她露出的微笑還是讓我相信我做對了。

攝影師還是當年的攝影師，但他看起來也蒼老了不少。「真的好久不見了呢，你們一家還好嗎？」

「謝謝關心。」我微笑，簡單地回應。父親跟攝影師握了握手，一切就緒。

「好了，這邊來。跟當年擺一樣的手勢好嗎？對，就是這樣。準備，一、二、三！」

咔嚓——

攝影師的一番指導，還是跟當年一樣體貼。「十年前要等好幾天，現在相片很快就可以拿到了。沖曬多一張讓你拿到美國那邊去也好。」父親這樣說道。

「咦，妹妹要到美國去？不知道十年後我還能不能再為你們拍照呢。」攝影師感嘆。

「一定還會有機會的。」我笑道。

——

回家後我把沖曬好的相片珍重地放到行李箱內。沒錯，拍照不能讓我們永遠停留在按下快門的一剎，但照片卻是我們一路走來的印記；拍照也不能讓我們臉上永遠掛著笑容，但卻使我們永遠記得，我們曾經像那樣和樂地一起歡笑過。這是我的家庭，無論再過幾個十年，我都不會忘記，這是屬於我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