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了。去加拿大。我知道這是遲早的事,但我也沒有想到這天來得如此之快。
那天我們背著書包在放學的路上走著。我們畅想著未來,說著未來要住在一起的荒唐話。她突然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低著頭。我聽見她輕輕亮亮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沉悶:「我要走了。」我聽見她說。我以為她是要回家,便也答:「那就走啊,停下來幹嘛?你家不是在前面嗎?」她身子有些顫抖:「去加拿大。」我才知道她說的要走是要出國。我回頭望著她:「什麼時候?」她說:「一個月後。」我注視著她,看着她藏淚水的眼眶,和勉強撐起來的笑容。我沒有說話,轉過頭跑回了家。
家裡人討論著他們全家要移民的消息,我才明白,原來這次分別很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再見了。我躲在房間裡,紅了眼眶。
轉眼一個月過去。這一個月裡是我們最長的冷戰期,或許是我單方面的冷戰,她看上去並無二樣。一個月裡我們沒有聯絡過,但還是在最後發給我航班的消息,讓我去給她送機。
我趕到的時候,只剩她一個人在那站著,「怎麼不和家人們一起進去」我開口問。「我覺得你會來,所以我想多等一會兒。」她說著,沒有動作,但淚水悄悄從臉頰划過。這或許就是我們之間的默契了吧,我會來,她會等,我們彼此都清楚。「會很久都不再見了吧」我開口問道。「不會的,我很快會回來的。」她指間撫過我的背,輕輕地拍著。
「不過要換你稍微等我一會了。」我聽見她在我左耳邊悄悄地說,右耳卻響起航班登記的消息。我緊緊抱住她,我多不想她走啊,可是我始終留不住她,只能盲目的相信她會回來。
結束擁抱後,她從我的懷裡退出來,轉頭走向我登機入口。「保持聯絡。」我聽見我說。她沒有回頭,但在背後比了個OK的手勢,我知道她聽到了。我注視著,她往遠處走,越走越遠,越走越小,小到成了一顆黑點,小到成了一顆沙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