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啦,你在哪呀?」電話那段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在一樓,現在上來找你啦。」我壓下在赴約途中莫名升起的淡淡失落,提起精神用輕快的語氣回答她。
她叫做莉莉,是我認識了三年的好朋友,很幸運我們兩個生物課上剛好是一個班,還坐在一起,我本來也以爲我們會一直這樣,一起上課,一起讀書,一起吃飯,一起玩下去,可是有天上課的時候,她告訴我她要移民去瑞士了,暑假就要走。
於是我今天約了她看電影,如無意外,應該是她移民前最後一次見面了。明明約出來玩應該很開心才對的,但是今天,我在開心之餘,我總覺得有種很複雜的感覺,心有點悶悶的,讓人覺得有些煩躁。
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被我抛諸腦後。我們到了電影院,一見面我就親昵的挽著她的手,一起走進電影廳,我們要看的是驚悚片,雖然我們都有點害怕,但是還是想試試自己沒嘗試過的東西。
然後我發現我並沒有那麽害怕,但是莉莉卻很跟我截然相反。在看電影的時候她都緊緊的抓著我,埋著頭,不敢張開眼睛,她的反應真的比電影都有趣,以至於我看完以後忍不住調侃她是膽小鬼,我們互相談笑著,像平常一樣,但又好像更平常不一樣,沉默的時間好像比以前多了,好像都有什麽想開口說出來,但是都好像如哽在喉,心中煩亂在發酵,越來越明顯,或許我們都感受到這種莫名有些沉重的氣氛吧,我們挽著對方的手好像又緊了些。
本來看完電影就應該要各自回家了,我從來也不是出外游玩會那些流連忘返的人,可是我也不知爲何,居然鬼遣神差地開口:「陪我到海邊走走吧。」而她本來還有事情要回家處理,卻也沒有猶豫地答應了我。
我們走到海邊,天氣很是晴朗,夕陽西下,暖黃的斜陽照著我們,把我們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海風徐徐吹來,浪花一浪接著一浪,拍打著碼頭,清脆好聽,我們就這樣肩并
著肩,靠著一起,相互靜默無言,又好像什麽都說了,時間,好像在這一刻慢了下來。
我像往常上課一樣的靠著她,還是熟悉的感覺,讓人習慣,使人心安,我突然想到以後上課,我就再也沒有辦法這樣子靠著她了,她不能陪我了,我們以後隔著好大一片海,好遠好遠,再也不能挨的那麽近,感受彼此身上暖暖的溫度了。然後我就覺得喉嚨好像被什麽卡住一樣,有點呼吸不了,眼眶頓時一熱,眼前的黃昏美景開始模糊了起來,我把頭埋到了她的肩膀,埋得更深了一點,我艱難地張了張嘴,啞啞的聲音從喉嚨深處發了出來,我問她:「你是不是真的要走。」她沒有出聲,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明知道答案,卻忽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固執地再問一次。
可能我是個比較遲鈍的人吧,我現在才覺得好難過,心好像空落落的,缺了一角,隱隱作痛,莫名的窒息感淹沒了我,眼淚在這一刻決堤,我終於明白那股内心莫名煩亂感的來源,我不再壓抑自己的情感,大聲地哭了出來:「我捨不得你。」
在夕陽下,她緊緊地抱住了我,好像要把互相揉進對方的身體裏。
時間好像定格了在這一刻。
然後夕陽如常地落下,我們如常地歸家;她按計劃飛往另一個國度,我按計劃繼續留在這裏生活。
可是我明明感覺和以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