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裏,赫爾曼一直不是位稱職的父親。盧卡斯甚至從未見他好好的陪家人吃過一頓飯,似乎在這位父親的眼裡,那些沾滿機油的紙張與潦草無比的字跡才更能激起他的喜悅。
在父親爲研究耗盡家產後,母親不久便積鬱病逝。在母親去世後的第三個夜晚,盧卡斯撕毀了錄取通知書,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家。
在父親因實驗故障而去世的幾年後,在那場學術性質的展出中,對科學充滿熱情的盧卡斯被展臺上那件偉大的作品吸引。似乎在那件作品被映入眼眸的那刻起,盧卡斯便確信,它將成爲他畢生的追求。
他毫不猶豫的寫了自薦信給這件作品的作者——阿爾瓦·洛倫茲先生,拜入他的門下,並夢想有朝一日,他們可以將那臺「永恆的完美機器」帶到現世。
阿爾瓦知道,盧卡斯很聰明,他是個不多見的天才,他早晚會有一番大成就,此時此刻的他不過是缺一個引路人罷了。因此他對盧卡斯照顧有佳,也許是因爲盧卡斯是自己唯一的學生,也可能是憐惜這不多見的學術天才。
而對盧卡斯來說,阿爾瓦是他的恩師,他盡職盡責,在研究與課業上給予盧卡斯的幫助是無價的,他對於恩師的教導感激不盡。他們的研究很順利,在阿爾瓦的帶領與指導下,他年紀輕輕便功成名就,譽滿天下。
可他志不在此。
天才一向執着。
他只有一個追求,那臺完美的機器。
可他的老師,阿爾瓦,似乎在收他入門後再也未曾提起過這方面的研究。甚至,在他提起時,他的老師會逃避問題。
這很可疑。
由於天才的執着與懷疑,以及老師的閉口不談與逃避,爭執與矛盾逐漸出現。往日的那些時光隨着沙漏間隙溜走,他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
真正捅破那層紙膜的是在他們數不清第幾次的爭吵,是天才發明家忍無可忍的一句「你要執意剝奪我的理想嗎?!」
「老師…阿爾瓦·洛倫茲先生,您究竟瞞着我什麼?爲什麼要阻止我!?」盧卡斯嘗試令自己冷靜下來,他盯着他的老師,渴望達到一個答覆。
可回應他的是老師緊皺的眉頭和無聲的嘆息。
「您爲什麼不願意將您的手稿給我?您答應過的!老師?!」
「盧卡斯,夠了。」他轉過身,沒有再回應盧卡斯的任何一句話。
盧卡斯並沒有嘗試留住他,他在那天忽然意識到,也許他的老師並不能真正的理解自己,也許他們並不似知己師徒,也許他已經不能等待阿爾瓦給予他回應了。
天才從不缺想法與行動力。
當盧卡斯發現手稿上的字跡逐漸與記憶中父親的字跡吻合時,悲傷的或震驚的情緒交織,最終轉化為了憤怒。
他一直敬愛着,相信着的老師,居然是個剽竊他人實驗成果的騙子!
怪不得他要瞞着我……阿爾瓦,這個叛徒。
盧卡斯沒有選擇懲罰或質問,面對否定他研究的小偷,他從來不需要用這些低等的方式去獲得答案。
他不會要求阿爾瓦的道歉,他會以研究結果證明一切——他會研究出那臺永恆的完美機器。
屆時,欺騙者自會承認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