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襄王即位三年,薨,太子政立爲王,尊吕不韋为相國,號稱“仲父”。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前253年。初春。咸陽宮。
一名身著玄色宮服的少年負手直立在柳樹前。有風吹過,帶起了嫩綠柳枝和那少年腰側佩戴著的雙龍環珮下方的玄色流蘇,柳枝輕晃,流蘇輕搖,本是寂靜的場景都被春風帶起了樂響。那樣寧靜,卻又那樣心安。
少年許是累了,站立了一會兒便轉身向宮殿走去,腳步沉著而有力,一步一步踏出的都是——天下。剛才少年負手在後,並不能看清其相貌,現下,少年英俊的容貌便已浮現眼前。五官刀刻般令人讚歎,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雙如寂靜深海般的墨眸,眼中透露出的只是神秘和淡漠,嘴角總是噙著那似笑非笑的桀驁笑容,似乎什麼都不在乎,又似乎什麼都在他的掌握中。一身王者之氣撲面而來。
——是了。那個人便是千古一帝
——秦王。嬴政。
少時的他已如此出色。難怪成年后的他會做出這麼多的改民之策。
嬴政大步踏向自家宮殿,腳步掩不住他的欣喜——原來,不是累啊。走向殿內,行至桌前,抬手拿起桌上青銅佩劍,一遍又一遍地撫摸劍上紋路,凹凸的質感讓現時的嬴政煞是安心和喜悅。他抽出利劍細細觀看,不時還耍上幾下。劍舞出彩。人也出彩。
一會過後,只見嬴政把手中愛劍放回桌上,繼而拿起放置在桌上另一旁的青銅盔甲,又是一陣撫摸和一陣細賞。隨後,嬴政像是下定決心般披上盔甲,手握利劍,直立桌前。
春風從窗欞滲入,撫上少年打在額前的墨色細髮。春風在動,帷帳在飄,細髮在揚,似是萬里長沙渡邊關。氣勢逼人的很!
“弱冠之年,我要親兵上陣。我要平天下,定天下。震我大秦之風也!”
長劍與盔甲定定地望著眼前這位傲氣帝王。望著他如何親兵上陣;如何平天下;如何定天下;如何震自之威。
沙風槊北卷龍崗,血月空輪夢殘傷。錚錚鐵骨逢傲世,一馬金蹄鎮諸強。
長劍與盔甲陪著那帝王已十年有餘,一路行來對那帝王的敬心便越多。
前221年。又是一年初春。咸陽宮。
秦國,贏姓,趙氏,政,定天下,成秦帝國。
幼時諾言已現,長劍與盔甲一直認定自己沒有看錯。呵!認定?只是我們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秦始皇登基之後,在位三十七年。殘暴不仁,手段殘忍,刑法嚴苛。
前210年,逝世于沙丘行宮,享年50歲。
秦始皇的一生已經終結,徒留給後人的只是自制律法和那對自己的負面輿論。
前207年,漢元年十月,秦王子嬰向劉邦投降,秦亡。享國祚十五年。
在咸陽宮某個雜沓角落里靜靜地放置著一把青銅長劍和一件佈滿陳舊污血的盔甲。看得出來它們的主人已經不喜歡它們了——它們已經很久沒有被使用過了,連擦拭都不曾有過。
這個秦朝都觀在它們眼裡,遺憾與悲痛都劃過心頭。
原來,不是他們錯了。
而是,我們錯了。
你已經不再是那個滿腔熱血,膽識過人,傲氣凜然的帝王了。
不再是那個我們所認識,所追隨的帝王了。
歲月流逝,風過,揚起了那本厚厚的——史記。
多少故事埋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