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通知書,對很多人來說似乎是死神降臨,但對我來說卻是個解脫,但當時發現病危的時候,我感受到的不是預期中的興奮,也不是那種害怕不安,而是擔心,對身邊旺財的擔心。
從小到大,母親對向來也很愛我,父親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雖然他們提供了一個衣食無憂的環境給我,卻給了我一個充滿暴力的童年。
似乎自我五歲起,他們開始爭執,吵架,每一次的爭執也會越來越嚴重。而爭吵過後,他們都會不歡而散,母親會離家出走一陣子,小則一星期,多則兩個月,而這次,卻沒有再回來。對於母親的離開,父親開始拿我來以發洩脾氣,這個童年對我而言,可以說是地獄一般,我也曾試過於學校中的社工求助,但這似乎也無償於事,父親會在社工面前裝模作樣,社工一走則對我變本加厲的喝罵以及虐待警告。
所以我曾經想過,不如一死了之,一死百了。可卻從來沒有這一斯的勇氣,因而在虐待中一直苟延殘喘地活下去,終於,父親被人遏發虐待行為,被判入牢,不久後卻在牢中突然發病而死。
而我的新人生也從此重新開始,我開始展開新的生活,由外婆照顧我,外婆對我很好,十分的疼愛我,而我也知道,那些疼愛中,無非是因為可憐我。
和外婆生活了八年,八月三十日的那一天,是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一天,外婆她在那一天,死了。她在睡夢中,似乎睡得很香甜,但那次,她是永遠不會再醒過來了。而我,也是從那天起失去了一切的至親,是我害死了她,如果自己及時發現,就能送去急救,成功救活。那時起,愛我的人都已經從我身邊離開,我也開始自我厭惡,是不是因為我,她們才離我而去呢?
又過了五年,我成功考上了大學並且開始工作,生活已經如外婆所希望的,我過的十分完滿,至少物理上是這樣。於是尋找著安寧並無人發現的死法,我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想銷聲匿跡地離開。如同那小石突然的出現,卻安靜地沉入深海之中,成為海底無名的小沙石。
在我在路上漫走時,在路邊,看到一隻正受盡那些小屁孩們欺負的藏獒。知道這隻狗的種類也是偶然,沒想到今天卻見到了。
出於自己心中一絲的不忍,我把那些小屁孩都責罵並且趕走了,接近時已經可以見到那隻藏獒身上明顯遭人嚴重虐待的傷,絕對不止是只有剛才那堆小屁孩的欺負,也令我想到以往的那個我。
「罷了,反正家中在我死前也缺些熱鬧,又不缺錢,養一下算了。如果打算死了再給牠找個歸宿,也算是我對牠的負責了。」就這樣,我把牠帶回了那個孤獨的家,而牠一路上也很乖,似乎對我很有好感,真是傻呢,剛才只不過救了他,就對我如此信任。
和牠慢慢經曆了半年,感情也深了很多,我發現牠真的很傻,傻到可愛,傻到有時候令人憐惜。
我開始想,不如別那麼快死了,再和他相處一下也好。就在這樣想時,病危通知書出現在我手中。
卻沒想到,居然和旺財互換了身體,經曆了很多無法想象的事。但是,有一種感覺,在旺財的身體時,每離開「我」遠些,身體是會不禁油然而生的不安,害怕被拋棄,遺棄。體驗到這一切,使我意識到,在我死後,旺財會因此而受到傷害,以及旺財在平日以往裏的無助,被人欺負虐待無法反抗,也無法求救,比起自己當時可是慘多了。
我啊,真是個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