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噹!」是誰來了,但對於我來說,這已經經不重要,因為我根本看不到他。
門開了,清脆的噠噠聲從我耳邊傳來,一聽便知道是一雙高高的高跟鞋。媽媽對我說:「親愛的,陳姑娘是來自一間慈善機構,是來輔導你的,她和你也……」媽媽突然停止說話,貌似被人阻止。
這時一把溫柔甜美的聲音說:「你好,我是陳姑娘,是來幫助你的。」也許是因為許久沒有和陌生人談話,社交能力變差的關係,我對她怒吼:「我無事,不需要任何輔導,你快離開這裏!」聽到這番說話,任誰都會火冒三丈地離開,但陳姑娘卻依舊站在門邊,我更感覺到她正向我走近,噠噠噠,噠噠噠……
她坐在我旁邊,温柔地對我說:「我理解你的情況,那種迷惘,那種恐懼,並非一般人所能想像,但就正因如此,你更需要得到幫助。」我並沒有體會到她用心良苦,繼續用那種憤怒的語氣回答她:「理解?你們每個人都說理解我,但瞎得又不是你們,你們又未曾體會過這漆黑的世界,你們有甚麼資格去說理解!」
這時,本來一直保持沉默的媽媽大聲責罵我:「快和陳姑娘道歉!」然而我並不覺得我有錯,之後媽媽便走過來,賞了我一巴掌,這是媽媽自我失明後第一次打我,我哭着跌倒在地上,正當我想坐回沙發上,才摸到一枝棒子,不!那不是普通的棒,是可以伸縮的,難道那就是我們俗稱的「盲公竹」?正因為我剛有一枝,而噠噠的聲音令我更確定它就是「盲公竹」。從那刻開始,我沉默了。
此刻我正為自己的言語所內疚,縱使陳姑娘已說沒關係,但我或多或少都傷害了她,正當我想着如何去彌補時,陳姑娘對我說:「如果你要補償我,答應我好好生活下去,我做得到,你為何做不到呢?」我望着陳姑娘,心裏有種難以以筆墨形容的感動,雖然不能哭,但淚水早已在我的心底裡。
她雖然失明,但她一樣能好好生活,更能夠幫助他人,我又為何不能?
此時此刻的我好像看到在遠處的光芒,愈來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