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週末,我一如以往地握著你給我的信,帶著你給我的隨身碟和耳機,走到那使我們淚流滿面,又欲言又止又喋喋不休的地方,來思念早已離開香港的你。
「這個看起來好好玩!」樂極忘形的我拉著思堯的帽子跑向主題公園裡的雲霄飛車,他往後看了看說:「我有懼高症啊!」我沒有理會他,被強迫拉上車的思堯一臉不快,一直哀天叫地,不過下車後他卻興奮得手舞足蹈,還求我跟他再玩一次呢。其後我們還遊玩了其他各式各樣的遊樂設施,可惜光陰似箭,時間不等人,不一會兒就要離開了,讓我們流連忘返。
不久後,思堯帶我到他家附近的公園一起散步,休息。縱使我們沒有說太多話,沒有聊太多的天,沒有做太多的事,只是一路走著走著,時而對望,卻未曾感到一絲的尷尬。我們坐上長椅後,我隨口說道:「最近我對音樂感到興趣,喜歡上聽歌和唱歌了,你有接觸過音樂嗎?」他輕輕搖頭道:「我不會這些的。」我們對視後突然笑了起來,但我們都不知道笑點在哪裡,只是心有共鳴。
回憶中的片段不斷浮現,坐在計程車上,我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心裡卻重重複複地想著思堯即將要移民的噩耗。我無法掩蓋我內心的悲傷,司機似乎看出我泣不成聲的原因,便長嘆了一口氣,告訴我:「小夥子,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向前面的路看吧,未來還有很多挑戰呢。」我知道⋯⋯我知道這番說話很有道理,但我早已心亂如麻,腦海中全是無法控制、不住傾湧而出的畫面,那一刻,我除了抽泣著輕輕的點頭,實在不知所云。
「別這麼傷心了,我總會回來的。」你在機場說道,我用手擦著眼角的眼淚,支支吾吾地用著含糊不清的語言,告訴你要照顧好自己,你輕輕地笑了一笑,把一個信封和一隻隨身碟往我手裡塞,原來這是你給我的小禮物,好讓我在你離別以後有一個感情寄託。我打開信封,裡面竟是我們的回憶——一幀你在主題公園偷拍我的照片,以及我們的小合照;你也為我製作了一本相簿,你也用你那巧妙的手,為相簿添上各種色彩。而隨身碟中的,竟是歌手梁文音的歌曲《我們會再見》⋯⋯這刻,我們都眼泛淚光,忍著淚水,因為你說你不想在這裡留下任何的眼淚。我向前給了你一個擁抱,說道:「那麼你什麼時候會回來?」「可能,再過幾年吧。」
我放下了悲傷,用紙巾擦了擦眼淚,陪你再走了一段路。我拍拍胸口,向你打了一個我們專屬的奇怪手勢,可能在旁人眼中,我們是兩個傻子在比手劃腳,但這卻是我們獨有的語言,我想,這就是大人所謂的「知音人」吧。
手機的鬧鐘提醒我,不要再沉迷於回憶了,我戴上耳機,聽著思堯給我的歌,想起古人王維的一句說話:「相逢方一笑,相送還成泣。」我想我當時的感情便是如此,還沒有和朋友相處夠就要離開,都十分之不捨吧!人生就是一場送別,送別親人,送別師長,送別朋友,然後送別前一刻的自己……歲月流逝,活在當下,願我和在地球另一端的思堯,都能靠著彼此的支持,來迎接路途上的種種新挑戰。